27、是哥哥才不是情郎_囚在湖中的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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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是哥哥才不是情郎

  深衣蠢蠢欲动了一整天。

  她始终想不通陌少要怎么出湖。

  冠冕堂皇地乘船出去?想都别想。她想离开湖心苑一步都不被允许,更别说陌少了。

  轻功?算了吧。他连路都没法走。

  潜水?沾了冷水,他怕是又要腿疼难忍,而且轮椅怎么带?

  ……

  恰如陌少所言,老酒鬼一大清早离开,直到傍晚都没有回来。

  吃过晚饭,日落西山,深衣打扮得干净利索站到陌少面前:“走么?”

  陌少看看她,递给她一套玄色衣裳:“换上这件。我们走水路,干的衣服给我拿着。”

  深衣接过那衣裳,只觉轻盈如羽,光滑如丝,惊道:“这是绰影!”

  陌少轻挑眉锋,道:“也是,你义父做过翊卫,你自然知晓这个。”

  翊卫是□□皇帝身边最为锋锐的一支亲军,夜行侦探布料,正是这“绰影”,奇轻无比不说,最厉害的是水火不侵。深衣曾见父亲穿过这样衣服。可是绰影乃是翊卫御用,陌少从何处得来?

  但若是走水路,穿着绰影还真是再适合不过。但是这绰影和父亲当年那套还不一样,乃是一件夹衣。

  深衣见这衣裳是陌少的尺寸,便问道:“那你穿什么?”

  陌少摇摇头,“其实这衣服对我没什么用处。”

  到水边,陌少嘱咐深衣道:“水底无光,你务必紧跟着我。迷了方向,必死无疑。”在她领子底下挑出一根牛筋管,“夹层中有气囊,不多,但你擅长潜水,应该够你用了。”

  深衣愕然:“你怎么知道我擅长潜水?”

  陌少道:“海上长大,哪有不会潜水的道理?不过——我算过你潜水的时间。”

  深衣脑子里面一炸,当时她潜水时瞅准了四下无人,只穿了两件小衣,腰腹和两条腿□□在了外面,更别说一沾水……更是春光乍泄……

  流氓!

  自己没看成他,反而被他先看过了!

  陌少从轮椅底下摸出了一个袋子类的物事,抖开来,竟是一件鲛绡所制的连身衣,半透明,头顶开有一口,束紧之后便进不了水。深衣咋舌,这种鲛绡比绰影更加难得,有价无市,她一直想要谋一件都没有实现……

  陌少拿了她的干衣,自己穿好鲛绡之后便撑身下了水。深衣惊道:“你不要轮椅了么——”见他已经下潜得没了影踪,忙紧跟着跳了下去。

  天色本来已经入暮,水底没潜多久,四面已经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深衣衔着牛筋管,心中隐有惧意。她过去下水,身边总会带着娘亲的一颗沧海月明珠用来照明。似这般不知目的、没有方向地潜水,还是第一次。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紧紧跟随在陌少身边。

  陌少的水性好得惊人,一尾箭鱼般在水底穿梭,深衣竟要用尽全力才能追上。

  水路渐狭,幽径曲折,像极了深处的秘道。深衣深谙水流,感知得出这是一条长而封闭的暗河。若非衣衫里面有气囊,再擅潜水的人也无法通过。

  有一处陌少捉了她,将她压到自己下方。深衣尚不明道理,但耳边水流有微妙的变化,她听出两侧有细密锯齿。不明就里的人摸黑闯过,恐怕会直接挂死在这里。

  深衣愈潜,心中愈是疑惑——这水道暗布机关,曲径通幽,分明是挖掘一刹海时便设计好的。水底不辨方向,不见黑白,陌少能如此快而准地通过,只怕是走过不止一两次了。

  他根本就是自愿被关在湖心苑的。

  又迂回潜行了不知多久,深衣渐渐觉得胸口窒闷,晓得这气囊之气快要用尽,愈发的有些惶恐。水下无法说话,只得伸手握住陌少的手臂。

  陌少明白了她的意思,拽着她飞快向上凫去。深衣只觉得水压越来越小,渐见深蓝天幕。猛的一蹿,出了水面,大口呼吸起来。

  天边新月如钩,四面蒲苇丛丛,遥遥可见零星灯火——这儿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陌少并未出水,而是自水下一路向岸边游去。那鲛绡光滑如鱼皮,在水底潜行比在水面凫游更快。深衣紧追着那一泓波痕,也到了岸边。

  深衣兀自捋着头发上的水,见陌少脱去鲛绡,浑身果然滴水不沾。她接过自己的干衣,问道:“没有轮椅,你打算就一直坐在这里吗?”

  “阿陌。”

  突然一道清冷的女声插了进来,深衣悚然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雪青衣裙的女子魅影一般站在几步之外的苇丛中,气息沉敛,竟让她浑然不察。

  这女子和陌少像是同样的功法路数。

  约莫二十五六年纪,仍是未出阁女子的打扮。容颜妩媚,却透着一股难以接近的冰冷。

  阿陌?

  叫得可真够亲热的!

  那女子纤手轻扬,勾过来一把轮椅推到陌少身边,望着深衣目有敌意:

  “怎么把她也带出来了?”

  女子没有帮忙,陌少自己坐了上去,道:“我要带她去见一个人。”又向深衣道:“去旁边换衣服,然后我们走。”

  “你要带我去见谁?”

  “内库,堂主。”

  深衣一路上都没有回过神来。两旁夜市千灯如昼,各色店铺货品琳琅,她却恍若未见,一心只想着内库堂主这个事儿。

  她有些不敢相信陌少竟能让她去见到堂主。不是说堂主身份成谜,向来只有皇室及其亲信诸人才知晓么?今上视她四哥如亲弟,所以四哥能够见到堂主不足为奇,陌少……陌少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听着陌少和那个女子交谈,原来那女子就是他之前提到的白音,是董记当铺的二掌柜。

  他在湖心苑,都是与这个白音联络。

  深衣思来想去,除了第一次陌少病发突然,让自己给董记当铺送了信,后来再没有与外界有书信往来。一刹海四周高墙密网,鸟飞不过,难道他竟是通过掷棋子,将水纹送到高墙之外来传递讯息?

  水语,这是内河水路上的人常用的传讯暗语。她此前有所耳闻,只因海上总有风浪,无法使用水语,所以从来不曾见过。

  陌少居然会水语,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陌少和白音先行去了董记当铺,深衣这回终于见到了之前接待他的那个大掌柜,以及他的妻子。她本以为大掌柜姓董,没想到却被唤作徐先生。而那徐夫人,温婉贤淑的模样,竟然是个哑巴。

  他们在内堂说话,深衣在外面等得百无聊赖,索性上了城隍庙大街q。

  行得百步来远,便见到有人当街叫卖活的龟蛇。

  深衣忽想起她从琉球过来,途中寂寞,便带了小呆子为伴。小呆子是一只长脖儿龟,是她从大洋之南的一个海岛上拾到的一枚蛋孵出来的。她准备进靖国府之前,便把小呆子“寄养”到宝林寺的放生池里面去了,却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爱屋及乌,深衣忍不住去那卖龟人的水缸里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她看到了自己的小呆子,被单独盛在了一个盆子里,畏畏缩缩的,供人观瞻。

  哪有这样恶人,去佛寺的放生池捉龟出来卖的!

  中原土生土长的龟,脖子都是短的。人们何曾见过这种脖颈如蛇一般的长脖儿龟?一个个争相观看,更有大胆者,拿手指去拨弄龟-头。

  小呆子害怕,歪缩了脖子,却张开嘴“哈哈”有声,作凶恶之状。

  那老板拨开乱摸的人手,高声道:“这是神龟!神龟知道吗?就是玄武,龟蛇合体之真身!这是天降祥瑞啊!”

  深衣挤上前去,大声质问道:“老板,你这长脖儿龟哪来的?”

  那老板是个黏黏糊糊的胖子,吊梢眼里闪着市井商人的狡狯,道:“哪里来的?上天赐给我的!”

  深衣料想他也不会说实话,尽在这里讹人,无非想卖个高价,便问道:“多少钱卖?”

  老板乜斜着眼,竖起三根指头。

  深衣问道:“三十两银子?”

  “错!三千两银子!这本是无价之宝,三千两是便宜卖了有没有!”

  深衣见他漫天要价,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若在以往,她肯定直接上手夺了,而今没有内力在身……哎呀陌少真是讨厌极了!

  深衣气冲冲地挤出人群,打算回去找陌少帮忙,走了两步,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上去一把揪住。

  “南向晚!”

  “哟哟,老婆!”

  深衣一脚踹去,南向晚挨了她这一脚,反而嘿嘿地笑了起来:“哟哟,几日不见,我老婆怎么变得花拳绣腿了?踢在为夫身上,就像挠痒痒似的。”

  深衣知道南向晚就是个油嘴滑舌的性子,最喜欢嘴上占便宜。她过去在船上也同别人嬉闹惯了,游戏心起,拉了南向晚的袖子,撅嘴赖娇道:“好嘛,你既然说是我相公,那是不是要对我言听计从?”

  南向晚眉开眼笑:“对对,星星月亮都给你摘下来。”

  深衣一指那个龟摊,“我看上了那里的一只长脖儿龟,你帮我弄来!”

  南向晚一捋袖子,豪气道:“这有何难!老婆且看我手段!文的不行来武的!”

  果然……文的不行……

  那胖子老板软硬不吃,咬定三千两不放松。南向晚目露凶光,正要动武,只听见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这龟,是从宝林寺的放生池里捉的吧?”

  这声音清远如钟,喧哗众人顿时喑了声气,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来,深衣和南向晚反而被挤到了后面。

  深衣只见到一副修长背影缓步行到龟摊之前。杏黄僧袍,紫檀念珠粒粒沉光,头颅光光的是个和尚!

  众人静了一静,立即骚动起来,言语间竟是兴奋不已。

  “好俊的和尚!”

  “是宝林寺的阿罗舍禅师!”

  “听说阿罗舍禅师慈悲为怀,每月都会来集市上买活物放生。”

  “集市上那么多活物,哪里买得过来?”

  “嗨,阿罗舍禅师是得道之人,佛法精深,自然能分辨六道轮回、因缘果报!”

  “这摊子的龟竟是在放生池捉的?唉哟,造孽哟……”

  “活该啊,人家宝林寺的正主儿找来了,看他还怎么糊弄人!”

  那老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果然是被镇住了。起初还想负隅顽抗,但四面人众围得越来越多,尽皆指责,渐渐也怕了。忙双手托了那龟,恭恭敬敬躬身奉给阿罗舍,涕泣道:“小人一时财迷心窍,见这龟生得特别,便偷偷捞走了。亵渎了佛祖,求禅师帮小人在座前多说说情!”

  阿罗舍宽大僧衣袖了小呆子,单掌躬身回礼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能够悔过自新,功德无量。”说着,便返身要走。

  深衣奋力挤出人群,扑上前一把抱住阿罗舍,兴奋大叫道:“哥哥!”

  这张脸和她三哥长得一模一样,俊得出尘,正是她的四哥朱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长到十五六岁,还是头一回见到活的四哥,她怎能不欣喜若狂?什么陌少,什么内库堂主,一时间全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京城举目无亲,现在亲哥哥就在眼前,深衣傻傻笑着,紧紧抱着阿罗舍的腰,仰起小脸来看他。

  四哥也是头一回见到自己,应该也很高兴吧!

  可、可他一脸的惊吓,还有脸红,是怎么回事?!

  深衣这才想起来,四哥和三哥长得一模一样,自己认得他是自然,可他却不认识自己……唔,是她不对,她应该先介绍自己。

  “我是……”

  “喂!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要脸!快放开禅师!”

  “就是!哪来的没教养的小丫头,竟然当众管阿罗舍禅师叫情郎!”

  “京城里喜欢禅师的姑娘多了去了,但谁不对禅师礼敬有加,头一回见着这么不知羞耻的!”

  “丢人啊……”

  “哎哟佛祖哦……”

  阿罗舍竟也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手,后退了两步鞠躬唱喏道:“女施主自重!贫僧乃是出家之人。”

  说着便快步离去。

  深衣焦急要追,被南向晚一把拉住,“小姑奶奶,您这也太豪放了吧!”

  深衣急得甩手:“豪放个屁!他就是我哥哥!”

  南向晚道:“他是你情郎?”

  深衣呸道:“情郎个屁!他是我亲哥哥!”

  南向晚笑道:“真是胡说。阿罗舍自幼生长在皇宫,无亲无故的,哪有什么妹妹?”

  深衣急道:“哎呀一言难尽,等会跟你讲,快带我去追他!”

  阿罗舍身负轻功,似乎是有意摆脱两人的追逐,在街巷间几度穿梭,便不见了踪迹。

  南向晚道:“老婆啊,怎么一两个月不见,你的轻功就弱成了这样?你跑得太慢,还是我背着你追吧!”

  深衣二话不说,蹭地爬上了他的背。

  路上听南向晚解释,才知道“哥哥”这个词,在京城有着不一般的意思。

  “几十年前京城里流传着几套书,叫什么《呻-吟赋》《浪-荡词》的,情-事写得极好,里边儿女子唤情郎都唤‘哥哥’。一时间这称呼风靡京城,大家都这么叫了。”

  深衣听得悒悒,这不正说的是她娘亲年轻时瞎写的几本书么?这回真是被娘亲给坑了!

  这时才反应过来,为何此前紫川郡主叫陌少作哥哥的时候,靖国府众人是那样一副神情了。

  哥哥,情郎,阿陌……呸!就你桃花儿多!

  深衣心中酸不溜秋的,忽然听见一阵阵咿咿呀呀管弦嗯唱之声,仔细一看,底下人头黑压压的一面,台子上金碧辉煌——

  竟是跟着阿罗舍闯进了一个梨园戏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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