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不要瞎说
方才看起来轻易,实则谢小意已经把灵力耗得七七八八了。他对敌，从来没有留一手这一说法，不出剑则以,一出剑、必要人性命。
所以如今有些棘手。
“紫衣”被西山大王附体,死而复生，一脸狠厉地看着谢小意。
谢小意暗自叹了一口气。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看来是不能这么轻易地结束了。
额心的那道云纹闪烁了一下,微微灼热,像是在提醒着什么。谢小意不假思索，向一旁闪身而去。
只见身后一道翠绿的液体投射而来,其中一滴落在地上，便发出一阵滋滋的腐蚀声响。
谢小意躲过了一击,但那翠绿液体却好像有识别追踪功能,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谢小意扬手,一道剑光斩下。
翠绿液体被一分为二，并没就此止住脚步，而是分成了一大一小的两条，分别从两侧挡住了去路。
麻烦了。
就和蚯蚓一样,不能斩断。一剑下去反而会越来越多。
谢小意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只能暂时回避。
可这翠绿的液体太过于灵活，一个不慎就会被触碰到。谢小意抬剑相挡，那道液体反而顺势缠绕上了剑刃。
它用力地包裹着微曦剑,想要侵蚀。
若是普通的剑，怕是已经被腐蚀得一点不剩了,还好微曦剑是用凤凰火淬炼出来的，能够抵抗着侵蚀。不过就算如此，谢小意还是感觉到手腕一麻。
有毒！
谢小意垂眸一扫,不知何时，一道暗绿的线浮现在了手腕上，还有向上延展之势。
看来这“紫衣”一族的原型是某种毒物，并且毒性极强。
谢小意不欲与这道翠绿液体多做纠缠，干脆数剑落下，将液体斩成无数碎块。
趁着碎块重新生长的间隙，谢小意突破重围，身影掠向了“紫衣”。
可“紫衣”并不惊慌，甚至还面露诡异的笑容。在谢小意即将靠近之时，脸颊两侧突然鼓了起来，用力喷出了一口浓郁的紫色雾气。
谢小意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装到雾气中。
这紫色的雾气看起来比绿色的液体毒性更重，若是一头撞上去，怕是要瞬间被毒气融化。
就在这时，刮起了一道无名之风。
这风不知从何而来，正好从谢小意的身后吹过，将雾气吹散。
这一变故出乎了“紫衣”的预料，还没等他做出应对，就见雾气从中斩断，出现了一个真空区域。
谢小意纵身一跃，身子一斜，剑光闪过，斩落而来。
西山大王本体未至，只是附体在后代“紫衣”身上，现在能力有限。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一剑，脸上神色变了又变。
一剑落下。
轰隆一声巨响。
山谷之中被劈开了一条狭长又深的裂缝，尘埃落下，不见“紫衣”的身影。
不过如此阵势之下，应该不可能活下来了。
谢小意轻轻落在了地上。
至此，他的浑身灵力已经被抽干了，再无一丝剩余。
好在事情已经解决……好像并没有。
谢小意的目光略微下移。
裂缝中传出了“呱”的一声。
谢小意：“？”
一只蛤-蟆跳了出来。这只蛤-蟆的外皮是紫色的，身上布着大大小小的斑斓，在头顶还有两个凸起，看起来像是角。
谢小意：“……”原来原型是蛤-蟆。
这不能说他物种歧视，但在常人的认知里面，妖族大多都是狐妖、猫妖这种古灵精怪的，要不就是虎妖、狼妖这种凶残暴虐的，突然来只蛤-蟆，就、就挺突然的。
蛤-蟆看出了谢小意目光中的嫌弃，感觉有被伤害到，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它脸颊一鼓，吐出了一根毒箭。
毒箭的速度极快，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谢小意的瞳孔微微放大，眼中倒影出了毒箭的模样。
就在此时，一席黑袍卷过，将毒箭卷入其中。
谢小意回过神来，见卫凌霄站立在他的面前，这让他几乎忘了危险：“你怎么来了？”
卫凌霄隐于斗篷之中，声音穿过斗篷，略微变形：“我一直都在。”
刚才谢小意让他不要出来，他便待在暗处，一直等到谢小意遭遇了危机，这才忍不住出手。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话，可谢小意却像是在三伏天饮下一口清泉，心口熨帖得。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口中却还抱怨道：“不是说了不要擅自动手吗？”
卫凌霄虚心接受：“没忍住。”并且不打算改。
交流结束后，谢小意才有空关注对手。
那只蛤-蟆愣在原地。
它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这个身穿斗篷之人身上散发的分明是魔气，还是魔气冲天的那种。西山大王正在魔族手下打工，虽然不认识卫凌霄，但总觉得，从这人身上的魔气看，至少也是个小高层。它不是对手。
所以它飞快地溜了。
砰得一声，一道紫气从蛤-蟆的身上冒出，飘向了半空中。
而蛤-蟆彻底失去了气息。
就在紫气即将飘远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哼。
紫气顿时凝结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其中传来西山大王的声音：“别、别，大家都是同僚，有事好商量——”
他将卫凌霄认成了同事。
可卫凌霄并没有手下留情，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屈，紫气如同被一直无形的手攥住。
“不、不要！”
紫雾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西山大王来的不过是一道分-身，最多就是让本体受一点轻伤。不过卫凌霄倒是从分-身中窥见了一些记忆碎片。
魔族。
西洲……
与妖族的谋划……
这些碎片太过零碎，根本连不成完整的片段。不过也够了，卫凌霄也能推测出一些事情来。
“前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谢小意看向了另外一侧。
那些因此得救了的修士聚集到了一处，派出了一个代表过来。
那个人恭敬地说：“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我们愿为效犬马之劳。”
谢小意把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
这些大多都是散修，修为不高，只有一两个能够看的，也用不到什么。
但谢小意确实有东西要问：“这片山谷是什么地方？”
那个年轻修士回答：“我们也是误入其中，被传送阵送到这里来的。”
传送阵。
谢小意瞬间就想到了万物鲲：“是从万物鲲肚子里吗？”
那人明显不知道万物鲲是什么东西。
谢小意只能解释：“嗯……就是一条很大很大的鱼。”
年轻修士摇头。他们并没有见过万物鲲，是从其他地方的传送阵过来的。
其他地方。
也就是说，这个秘境中存在很多个传送阵，但都毫无意外地被传送到这里来。
难道这里就是秋鹤真人所在的地方吗？
只是没见到秋鹤真人，还是要再深入进去看看。
年轻修士文弦而知雅意，立刻道：“前辈也要进去吗？前面的路并不好走。”他把知道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前面的路布满了迷雾，之前有人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瞬间就被无形的丝线给撕裂了，红的白的落了一地，连个人形都没有了。
年轻修士描述得太过于具体，谢小意忍不住看了一眼。
入口处被迷雾所覆盖，看不见年轻修士所说的画面。
年轻修士见谢小意起了兴致，继续说：“所以我们都不敢进去，然后……”
然后那群妖族也不敢进去，为了让人探路，他们逼迫这群人族修士当炮灰。
“如果两位前辈要进去的话……”年轻修士期待地说，“能不能带我们一同进去？”
谢小意看了一眼卫凌霄。
卫凌霄没有表态。
谢小意沉吟了片刻，道：“我们是要进去，不过不可能照顾到你们。”
有了这句话，年轻修士就满足了。他给了身后的人一个眼色，他们统统都跟了上去。
谢小意与卫凌霄两人靠近了小路的入口处。听过了年轻修士的话，他不敢贸然进去，而是用微曦剑试探。
半透明的剑身探入了迷雾中。
迷雾只分开了一瞬间，又瞬间凝聚了回来。不过短短片刻也够了，足够谢小意看清入口处的情景。
入口处的泥土湿润暗红，或许是吸满了鲜血。再往里，便是死状各异的尸体，像是死于不同的死法。
谢小意问：“能进吗？”
卫凌霄注视着迷雾：“有危险，但是可以。”
谢小意回头对那群修士说：“里面有危险，如果进入，我不保证你们的死活。”
年轻修士：“前辈，我们知道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谢小意想要进入其中。可还没触碰到迷雾，就被身后伸来的手拉住。
他侧过头，卫凌霄轻轻摇了摇头，率先进入其中。
卫凌霄的周身好像存在着无形的气场，迷雾自然而然地分裂出了一条容纳人通过的道路。
谢小意紧跟在他的身后。
再后面就是一连串的修士。
谢小意回顾一眼，忍俊不禁。
这突然的笑声引起了卫凌霄的注意：“？”
谢小意小声地说：“有没有觉得像老鹰捉小鸡？”
卫凌霄：“……”并不。
谢小意的唇角保持着笑意，一直到天降异响为止。
一股无形之力从上空落下。
谢小意下意识地抵抗，可这股力量并没有砸中他，而是落在了附近，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棋盘。
棋盘横纵交错，两侧各放了一个棋笥，分成黑白二色。
谢小意：又下棋？
其中一个黑色的棋笥被推到了谢小意的面前，他比划了一下，发觉棋笥比他人还高。他踮起脚看了一眼，黑色的棋子温润如玉，和脸盆一样大。
卫凌霄上前一步，准备破开这一局。
谢小意阻止了他：“我来。”
卫凌霄隐晦地看了他一眼。
谢小意明白了卫凌霄的意思，说：“自从上次下棋以后，我也研究了一些棋谱，我懂！”
卫凌霄退后，让出了位置。
只见谢小意用剑气挑起一枚黑子，毫不迟疑地拍了下去。
啪！
天元！
围观群众：“……”
这一步棋下得吧，怎么说呢……气势是挺足的。但是只有新手菜鸟才会选择第一手天元。围棋对弈，基本从边角开始，下在棋盘正中间，难以顾忌其他。
谢小意还问：“下得怎么样？”
卫凌霄是精通此道的，听到这个问题，空白了片刻，才开口：“不错。”
谢小意立即眉飞色舞了起来：“我就说我挺有天赋的。”
那边白子被无形之力操控，落了下来，选择到了边缘的位置。一黑一白二子遥遥相对。
谢小意疑惑：“……他不堵我吗？”他还用五子棋的思维来揣摩围棋，这么一手，倒是让他不知所措。
于是只能寻求场外外援。
卫凌霄：“……”他指了一个位置。
于是在场外援助下，谢小意与无形的意志下得不相上下。
当然，这并非下棋这么简单，在黑子白子各下一枚后，棋盘之上形成了完整的图案。
白子咆哮了一声，形成了一只白虎，虎视眈眈地盯着黑子。而黑子则是发出了一声凤鸣，化作了一只水墨凤凰。
两者瞬间就扭打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谢小意无语了。
这一局分明是进行灵力较劲，为什么还要搞一个下棋的形式，万一遇到不会下棋的怎么办？
搞这种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棋盘上凤争虎斗。
棋盘外，棋手博弈，若是下对了地方，气势便能增强，若是被人围困住，棋上的虚影变为衰弱。
就是buff与debuff的区别。
谢小意每落一子，都感觉到一部分灵力被抽取至棋盘上。他本来与妖族搏斗，灵力还未完全恢复，现在更是脸色一白。
可是现在想退也退不了了，大部分灵力都在棋盘上，若是强行撤回，必定会受内伤。
就在他力竭之时，一只手搭上了肩膀。
宽厚有力，布着薄薄的一层老茧，手指之间冒着若隐若现的红光。
谢小意感觉到另一股特殊的气息涌上了棋盘。
黑子形成的水墨凤凰上，多处了一抹绯红，顿时气息大涨，猛地一啄，将白虎啄得四处逃逸。
同时黑子落下，白虎无处遁形，只能被动挨打，最后黑子大获全胜，白子一败涂地。
谢小意完全是躺赢，感叹了一句：“你下棋好厉害！”
“可以教你。”卫凌霄带着斗篷看不清神色，但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娇惯。
谢小意：“我感觉我的智商不太够……”
卫凌霄：“慢慢教便是。”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反正他们还能相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在下赢了以后，棋盘自然碎裂，出现了前进的道路。不止一条。
横在有眼前的有七条路，同样望不见底。
虽然门口没有立个牌子说明，但是个人都知道，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其他都是死路。
问题来了。
哪条是活路？
总不能一条一条地去试吧？
按照刚才的情景，若是走上了死路，那就是必死无疑了。又有谁会上去送死？
谢小意正要走到跟前一探究竟，忽然发现队伍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被发现了的大白鹅：“嘎！”
谢小意想到了一件事。
这个上古秘境有上一任妖王的道场，而大白鹅是仙宫道场的守门人哦不，守门鹅。那么说来，大白鹅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谢小意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比如……怎么从安全的路过去。”
大白鹅装傻：“嘎嘎？”
谢小意与其对视了片刻，朝卫凌霄说：“我挺想吃烧鹅的。”
卫凌霄的目光随之落到了大白鹅的身上。
大白鹅：“……”
它感受到了危险的靠近，双翼夹紧，小心翼翼地后退。
谢小意：“还不说？”
大白鹅像是触电一般，猛地蹿了起来，朝着其中一条路逃了过去。它跑得飞快，只留下了一个圆滚滚的背影。
谢小意毫不迟疑，追了上去。
这大白鹅肯定知道正确的路，还在一直装死！
谢小意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系列以鹅为主材料的食谱。
大白鹅跑得更快了。
就算是谢小意也只能看见一道白影在小路上狂奔。观察一阵后，发觉大白鹅并非是胡乱逃窜，隐隐中蕴含着一定的规律。
卫凌霄道：“五行八卦。”
谢小意：“你懂？”
卫凌霄谦虚道：“略懂。”
谢小意：“能跟上吗？”
大白鹅跑得太快，几乎看不见它到底经过什么地方。但五行八卦自有定律，只要窥见一鳞半爪，自然可以从中推演出规律。
卫凌霄站定，推演了数次，迈出了第一步。
谢小意紧张地扣住了手指，一眼不眨地盯着卫凌霄。
还好，并未有危险出现。
这是可行的。
有了第一步，接下来便顺畅了许多。
卫凌霄按照五行八卦一路推演过去，并未再遇到其他的阻碍。身后，其他修士也明白了过去，跟着他的步伐，慢慢地走了过去。
当然，按照同样步调走过去的自然无事，有人不小心错了一步，当场被劈成了焦炭。
有了前车之鉴，其他人自然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一步都不敢错。
如此全神贯注，走出这短短一条小路，谢小意都感觉到了疲意。他都如此，更不用说一路推演的卫凌霄了。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
卫凌霄安抚地捏了捏谢小意的手：“还好。”只是他不精通阵法五行，更耗费心神一些。
谢小意“嗯”了一声，就去找大白鹅。若不是大白鹅装傻，他们也不用如此麻烦。
只是大白鹅十分机灵，早就先躲了起来。
找不到大白鹅，谢小意只好转过头，这一眼，看出了卫凌霄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卫凌霄一直披着斗篷盖得严严实实的，分辨不出身形来，此时，腰腹之间突然拱出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谢小意：“？”
卫凌霄顺着目光看了过去：“？”他动作一顿，伸了进去。
谢小意的眼神有些飘忽：“不、不太好吧？”
光天化日之下，总归太奔放了一些。
卫凌霄伸手一抓，抽出手的时候，那个凸起已经消失不见了。只见他的手中握着一个金红色的东西。一拱一拱的，然后钻出了一个鸟头。
“啾？”小凤凰茫然。
谢小意：“……”
原来是小凤凰。
小凤凰醒了之后十分活跃，从卫凌霄的手中钻了出来，在旁边飞了一圈。
大白鹅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了出来，迈着八字步，朝着小凤凰讨好。
小凤凰犹豫了一下，落在了大白鹅的背上。
被当做坐骑的大白鹅却很高兴，载着小凤凰跑了一圈。
一只大白鹅载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凤凰。
这个组合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谢小意没忍住，“噗嗤”一声。
然后一鹅一鸟全都转过身，看了过去，动作格外同步。
谢小意见两只鸟关系这么好，心生一计：“你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带我们去。”
大白鹅不是很愿意的样子。
但小凤凰用翅膀拍了它一下，一个“嘎”一个“啾”似乎在交谈着。
大白鹅还是败下阵来，在前面带路。
这个山谷中遍布上古阵法，就连卫凌霄都摸不清深浅。但还好大白鹅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灵兽，精通五行八卦，这才没有在路上遭遇危险。
不过破解阵法也十分耗费精力，在又经过一座上古遗阵后，大白鹅蜷缩起来休息。
其他人也一并停了下来。
谢小意坐了一会儿，眼尖地看见山林之中亮起了一道道的波纹，从微弱到大盛，然后一闪而逝，原地多出了一行人。
谢小意推测了一二。
大概是每个阵法之间都有一个传送阵，随机的，倒霉点的就在外面，需要经过层层考验，幸运的就会被传送到最里面，不费吹灰之力。
谢小意：那他们就是最倒霉的。
他倒霉惯了，也不意外。不过倒有一些疑惑，卫凌霄可是受天道庇护的气运之子，怎么也会跟着他一起倒霉？
难道，霉运出现人传人的现象？
就在谢小意思维发散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惊慌之色：“他们是魔修！”
谢小意：谁？
他定睛一看，刚从传送阵走出的人，直直指着他们。
那个人说：“我认得那只鸟，他们是魔修，在秘境入口处杀了不少人！”
面对怀疑的目光，谢小意淡定地解释：“不要瞎说，我们只杀了一个。”
那个人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承认了，你们就是魔修！”
人群中骚乱了起来。
更有人不嫌事大，指认道：“我们是从一座仙宫前传送过来的，他们拿走了仙宫中的机缘！说不定还有上古传承！”
魔修没什么。
一听到传承，其他人的眼神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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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今有些棘手。
“紫衣”被西山大王附体,死而复生，一脸狠厉地看着谢小意。
谢小意暗自叹了一口气。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看来是不能这么轻易地结束了。
额心的那道云纹闪烁了一下,微微灼热,像是在提醒着什么。谢小意不假思索，向一旁闪身而去。
只见身后一道翠绿的液体投射而来,其中一滴落在地上，便发出一阵滋滋的腐蚀声响。
谢小意躲过了一击,但那翠绿液体却好像有识别追踪功能,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谢小意扬手,一道剑光斩下。
翠绿液体被一分为二，并没就此止住脚步，而是分成了一大一小的两条，分别从两侧挡住了去路。
麻烦了。
就和蚯蚓一样,不能斩断。一剑下去反而会越来越多。
谢小意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只能暂时回避。
可这翠绿的液体太过于灵活，一个不慎就会被触碰到。谢小意抬剑相挡，那道液体反而顺势缠绕上了剑刃。
它用力地包裹着微曦剑,想要侵蚀。
若是普通的剑，怕是已经被腐蚀得一点不剩了,还好微曦剑是用凤凰火淬炼出来的，能够抵抗着侵蚀。不过就算如此，谢小意还是感觉到手腕一麻。
有毒！
谢小意垂眸一扫,不知何时，一道暗绿的线浮现在了手腕上，还有向上延展之势。
看来这“紫衣”一族的原型是某种毒物，并且毒性极强。
谢小意不欲与这道翠绿液体多做纠缠，干脆数剑落下，将液体斩成无数碎块。
趁着碎块重新生长的间隙，谢小意突破重围，身影掠向了“紫衣”。
可“紫衣”并不惊慌，甚至还面露诡异的笑容。在谢小意即将靠近之时，脸颊两侧突然鼓了起来，用力喷出了一口浓郁的紫色雾气。
谢小意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装到雾气中。
这紫色的雾气看起来比绿色的液体毒性更重，若是一头撞上去，怕是要瞬间被毒气融化。
就在这时，刮起了一道无名之风。
这风不知从何而来，正好从谢小意的身后吹过，将雾气吹散。
这一变故出乎了“紫衣”的预料，还没等他做出应对，就见雾气从中斩断，出现了一个真空区域。
谢小意纵身一跃，身子一斜，剑光闪过，斩落而来。
西山大王本体未至，只是附体在后代“紫衣”身上，现在能力有限。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一剑，脸上神色变了又变。
一剑落下。
轰隆一声巨响。
山谷之中被劈开了一条狭长又深的裂缝，尘埃落下，不见“紫衣”的身影。
不过如此阵势之下，应该不可能活下来了。
谢小意轻轻落在了地上。
至此，他的浑身灵力已经被抽干了，再无一丝剩余。
好在事情已经解决……好像并没有。
谢小意的目光略微下移。
裂缝中传出了“呱”的一声。
谢小意：“？”
一只蛤-蟆跳了出来。这只蛤-蟆的外皮是紫色的，身上布着大大小小的斑斓，在头顶还有两个凸起，看起来像是角。
谢小意：“……”原来原型是蛤-蟆。
这不能说他物种歧视，但在常人的认知里面，妖族大多都是狐妖、猫妖这种古灵精怪的，要不就是虎妖、狼妖这种凶残暴虐的，突然来只蛤-蟆，就、就挺突然的。
蛤-蟆看出了谢小意目光中的嫌弃，感觉有被伤害到，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它脸颊一鼓，吐出了一根毒箭。
毒箭的速度极快，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谢小意的瞳孔微微放大，眼中倒影出了毒箭的模样。
就在此时，一席黑袍卷过，将毒箭卷入其中。
谢小意回过神来，见卫凌霄站立在他的面前，这让他几乎忘了危险：“你怎么来了？”
卫凌霄隐于斗篷之中，声音穿过斗篷，略微变形：“我一直都在。”
刚才谢小意让他不要出来，他便待在暗处，一直等到谢小意遭遇了危机，这才忍不住出手。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话，可谢小意却像是在三伏天饮下一口清泉，心口熨帖得。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口中却还抱怨道：“不是说了不要擅自动手吗？”
卫凌霄虚心接受：“没忍住。”并且不打算改。
交流结束后，谢小意才有空关注对手。
那只蛤-蟆愣在原地。
它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这个身穿斗篷之人身上散发的分明是魔气，还是魔气冲天的那种。西山大王正在魔族手下打工，虽然不认识卫凌霄，但总觉得，从这人身上的魔气看，至少也是个小高层。它不是对手。
所以它飞快地溜了。
砰得一声，一道紫气从蛤-蟆的身上冒出，飘向了半空中。
而蛤-蟆彻底失去了气息。
就在紫气即将飘远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哼。
紫气顿时凝结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其中传来西山大王的声音：“别、别，大家都是同僚，有事好商量——”
他将卫凌霄认成了同事。
可卫凌霄并没有手下留情，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屈，紫气如同被一直无形的手攥住。
“不、不要！”
紫雾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西山大王来的不过是一道分-身，最多就是让本体受一点轻伤。不过卫凌霄倒是从分-身中窥见了一些记忆碎片。
魔族。
西洲……
与妖族的谋划……
这些碎片太过零碎，根本连不成完整的片段。不过也够了，卫凌霄也能推测出一些事情来。
“前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谢小意看向了另外一侧。
那些因此得救了的修士聚集到了一处，派出了一个代表过来。
那个人恭敬地说：“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我们愿为效犬马之劳。”
谢小意把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
这些大多都是散修，修为不高，只有一两个能够看的，也用不到什么。
但谢小意确实有东西要问：“这片山谷是什么地方？”
那个年轻修士回答：“我们也是误入其中，被传送阵送到这里来的。”
传送阵。
谢小意瞬间就想到了万物鲲：“是从万物鲲肚子里吗？”
那人明显不知道万物鲲是什么东西。
谢小意只能解释：“嗯……就是一条很大很大的鱼。”
年轻修士摇头。他们并没有见过万物鲲，是从其他地方的传送阵过来的。
其他地方。
也就是说，这个秘境中存在很多个传送阵，但都毫无意外地被传送到这里来。
难道这里就是秋鹤真人所在的地方吗？
只是没见到秋鹤真人，还是要再深入进去看看。
年轻修士文弦而知雅意，立刻道：“前辈也要进去吗？前面的路并不好走。”他把知道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前面的路布满了迷雾，之前有人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瞬间就被无形的丝线给撕裂了，红的白的落了一地，连个人形都没有了。
年轻修士描述得太过于具体，谢小意忍不住看了一眼。
入口处被迷雾所覆盖，看不见年轻修士所说的画面。
年轻修士见谢小意起了兴致，继续说：“所以我们都不敢进去，然后……”
然后那群妖族也不敢进去，为了让人探路，他们逼迫这群人族修士当炮灰。
“如果两位前辈要进去的话……”年轻修士期待地说，“能不能带我们一同进去？”
谢小意看了一眼卫凌霄。
卫凌霄没有表态。
谢小意沉吟了片刻，道：“我们是要进去，不过不可能照顾到你们。”
有了这句话，年轻修士就满足了。他给了身后的人一个眼色，他们统统都跟了上去。
谢小意与卫凌霄两人靠近了小路的入口处。听过了年轻修士的话，他不敢贸然进去，而是用微曦剑试探。
半透明的剑身探入了迷雾中。
迷雾只分开了一瞬间，又瞬间凝聚了回来。不过短短片刻也够了，足够谢小意看清入口处的情景。
入口处的泥土湿润暗红，或许是吸满了鲜血。再往里，便是死状各异的尸体，像是死于不同的死法。
谢小意问：“能进吗？”
卫凌霄注视着迷雾：“有危险，但是可以。”
谢小意回头对那群修士说：“里面有危险，如果进入，我不保证你们的死活。”
年轻修士：“前辈，我们知道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谢小意想要进入其中。可还没触碰到迷雾，就被身后伸来的手拉住。
他侧过头，卫凌霄轻轻摇了摇头，率先进入其中。
卫凌霄的周身好像存在着无形的气场，迷雾自然而然地分裂出了一条容纳人通过的道路。
谢小意紧跟在他的身后。
再后面就是一连串的修士。
谢小意回顾一眼，忍俊不禁。
这突然的笑声引起了卫凌霄的注意：“？”
谢小意小声地说：“有没有觉得像老鹰捉小鸡？”
卫凌霄：“……”并不。
谢小意的唇角保持着笑意，一直到天降异响为止。
一股无形之力从上空落下。
谢小意下意识地抵抗，可这股力量并没有砸中他，而是落在了附近，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棋盘。
棋盘横纵交错，两侧各放了一个棋笥，分成黑白二色。
谢小意：又下棋？
其中一个黑色的棋笥被推到了谢小意的面前，他比划了一下，发觉棋笥比他人还高。他踮起脚看了一眼，黑色的棋子温润如玉，和脸盆一样大。
卫凌霄上前一步，准备破开这一局。
谢小意阻止了他：“我来。”
卫凌霄隐晦地看了他一眼。
谢小意明白了卫凌霄的意思，说：“自从上次下棋以后，我也研究了一些棋谱，我懂！”
卫凌霄退后，让出了位置。
只见谢小意用剑气挑起一枚黑子，毫不迟疑地拍了下去。
啪！
天元！
围观群众：“……”
这一步棋下得吧，怎么说呢……气势是挺足的。但是只有新手菜鸟才会选择第一手天元。围棋对弈，基本从边角开始，下在棋盘正中间，难以顾忌其他。
谢小意还问：“下得怎么样？”
卫凌霄是精通此道的，听到这个问题，空白了片刻，才开口：“不错。”
谢小意立即眉飞色舞了起来：“我就说我挺有天赋的。”
那边白子被无形之力操控，落了下来，选择到了边缘的位置。一黑一白二子遥遥相对。
谢小意疑惑：“……他不堵我吗？”他还用五子棋的思维来揣摩围棋，这么一手，倒是让他不知所措。
于是只能寻求场外外援。
卫凌霄：“……”他指了一个位置。
于是在场外援助下，谢小意与无形的意志下得不相上下。
当然，这并非下棋这么简单，在黑子白子各下一枚后，棋盘之上形成了完整的图案。
白子咆哮了一声，形成了一只白虎，虎视眈眈地盯着黑子。而黑子则是发出了一声凤鸣，化作了一只水墨凤凰。
两者瞬间就扭打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谢小意无语了。
这一局分明是进行灵力较劲，为什么还要搞一个下棋的形式，万一遇到不会下棋的怎么办？
搞这种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棋盘上凤争虎斗。
棋盘外，棋手博弈，若是下对了地方，气势便能增强，若是被人围困住，棋上的虚影变为衰弱。
就是buff与debuff的区别。
谢小意每落一子，都感觉到一部分灵力被抽取至棋盘上。他本来与妖族搏斗，灵力还未完全恢复，现在更是脸色一白。
可是现在想退也退不了了，大部分灵力都在棋盘上，若是强行撤回，必定会受内伤。
就在他力竭之时，一只手搭上了肩膀。
宽厚有力，布着薄薄的一层老茧，手指之间冒着若隐若现的红光。
谢小意感觉到另一股特殊的气息涌上了棋盘。
黑子形成的水墨凤凰上，多处了一抹绯红，顿时气息大涨，猛地一啄，将白虎啄得四处逃逸。
同时黑子落下，白虎无处遁形，只能被动挨打，最后黑子大获全胜，白子一败涂地。
谢小意完全是躺赢，感叹了一句：“你下棋好厉害！”
“可以教你。”卫凌霄带着斗篷看不清神色，但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娇惯。
谢小意：“我感觉我的智商不太够……”
卫凌霄：“慢慢教便是。”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反正他们还能相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在下赢了以后，棋盘自然碎裂，出现了前进的道路。不止一条。
横在有眼前的有七条路，同样望不见底。
虽然门口没有立个牌子说明，但是个人都知道，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其他都是死路。
问题来了。
哪条是活路？
总不能一条一条地去试吧？
按照刚才的情景，若是走上了死路，那就是必死无疑了。又有谁会上去送死？
谢小意正要走到跟前一探究竟，忽然发现队伍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被发现了的大白鹅：“嘎！”
谢小意想到了一件事。
这个上古秘境有上一任妖王的道场，而大白鹅是仙宫道场的守门人哦不，守门鹅。那么说来，大白鹅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谢小意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比如……怎么从安全的路过去。”
大白鹅装傻：“嘎嘎？”
谢小意与其对视了片刻，朝卫凌霄说：“我挺想吃烧鹅的。”
卫凌霄的目光随之落到了大白鹅的身上。
大白鹅：“……”
它感受到了危险的靠近，双翼夹紧，小心翼翼地后退。
谢小意：“还不说？”
大白鹅像是触电一般，猛地蹿了起来，朝着其中一条路逃了过去。它跑得飞快，只留下了一个圆滚滚的背影。
谢小意毫不迟疑，追了上去。
这大白鹅肯定知道正确的路，还在一直装死！
谢小意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系列以鹅为主材料的食谱。
大白鹅跑得更快了。
就算是谢小意也只能看见一道白影在小路上狂奔。观察一阵后，发觉大白鹅并非是胡乱逃窜，隐隐中蕴含着一定的规律。
卫凌霄道：“五行八卦。”
谢小意：“你懂？”
卫凌霄谦虚道：“略懂。”
谢小意：“能跟上吗？”
大白鹅跑得太快，几乎看不见它到底经过什么地方。但五行八卦自有定律，只要窥见一鳞半爪，自然可以从中推演出规律。
卫凌霄站定，推演了数次，迈出了第一步。
谢小意紧张地扣住了手指，一眼不眨地盯着卫凌霄。
还好，并未有危险出现。
这是可行的。
有了第一步，接下来便顺畅了许多。
卫凌霄按照五行八卦一路推演过去，并未再遇到其他的阻碍。身后，其他修士也明白了过去，跟着他的步伐，慢慢地走了过去。
当然，按照同样步调走过去的自然无事，有人不小心错了一步，当场被劈成了焦炭。
有了前车之鉴，其他人自然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一步都不敢错。
如此全神贯注，走出这短短一条小路，谢小意都感觉到了疲意。他都如此，更不用说一路推演的卫凌霄了。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
卫凌霄安抚地捏了捏谢小意的手：“还好。”只是他不精通阵法五行，更耗费心神一些。
谢小意“嗯”了一声，就去找大白鹅。若不是大白鹅装傻，他们也不用如此麻烦。
只是大白鹅十分机灵，早就先躲了起来。
找不到大白鹅，谢小意只好转过头，这一眼，看出了卫凌霄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卫凌霄一直披着斗篷盖得严严实实的，分辨不出身形来，此时，腰腹之间突然拱出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谢小意：“？”
卫凌霄顺着目光看了过去：“？”他动作一顿，伸了进去。
谢小意的眼神有些飘忽：“不、不太好吧？”
光天化日之下，总归太奔放了一些。
卫凌霄伸手一抓，抽出手的时候，那个凸起已经消失不见了。只见他的手中握着一个金红色的东西。一拱一拱的，然后钻出了一个鸟头。
“啾？”小凤凰茫然。
谢小意：“……”
原来是小凤凰。
小凤凰醒了之后十分活跃，从卫凌霄的手中钻了出来，在旁边飞了一圈。
大白鹅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了出来，迈着八字步，朝着小凤凰讨好。
小凤凰犹豫了一下，落在了大白鹅的背上。
被当做坐骑的大白鹅却很高兴，载着小凤凰跑了一圈。
一只大白鹅载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凤凰。
这个组合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谢小意没忍住，“噗嗤”一声。
然后一鹅一鸟全都转过身，看了过去，动作格外同步。
谢小意见两只鸟关系这么好，心生一计：“你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带我们去。”
大白鹅不是很愿意的样子。
但小凤凰用翅膀拍了它一下，一个“嘎”一个“啾”似乎在交谈着。
大白鹅还是败下阵来，在前面带路。
这个山谷中遍布上古阵法，就连卫凌霄都摸不清深浅。但还好大白鹅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灵兽，精通五行八卦，这才没有在路上遭遇危险。
不过破解阵法也十分耗费精力，在又经过一座上古遗阵后，大白鹅蜷缩起来休息。
其他人也一并停了下来。
谢小意坐了一会儿，眼尖地看见山林之中亮起了一道道的波纹，从微弱到大盛，然后一闪而逝，原地多出了一行人。
谢小意推测了一二。
大概是每个阵法之间都有一个传送阵，随机的，倒霉点的就在外面，需要经过层层考验，幸运的就会被传送到最里面，不费吹灰之力。
谢小意：那他们就是最倒霉的。
他倒霉惯了，也不意外。不过倒有一些疑惑，卫凌霄可是受天道庇护的气运之子，怎么也会跟着他一起倒霉？
难道，霉运出现人传人的现象？
就在谢小意思维发散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惊慌之色：“他们是魔修！”
谢小意：谁？
他定睛一看，刚从传送阵走出的人，直直指着他们。
那个人说：“我认得那只鸟，他们是魔修，在秘境入口处杀了不少人！”
面对怀疑的目光，谢小意淡定地解释：“不要瞎说，我们只杀了一个。”
那个人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承认了，你们就是魔修！”
人群中骚乱了起来。
更有人不嫌事大，指认道：“我们是从一座仙宫前传送过来的，他们拿走了仙宫中的机缘！说不定还有上古传承！”
魔修没什么。
一听到传承，其他人的眼神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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