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三更_御宠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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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6】三更

  那信竟然是兰芷寄给她的。

  自虞晚入宫后,兰芷便被她安排在雪筱阁的后院休养,原本虞晚留下了三百两银子,都是她打小就攒下的,足够兰芷后半生都吃穿不愁,哪知……哪知这笔银子如今不翼而飞,雪筱阁的下人竟开始苛待兰芷。

  这大冷的天,兰芷每日都只能吃残羹剩饭,她原本想偷偷做些针线贴补,岂料被发现后竟被一顿毒打。

  如今人就躺在雪筱阁的后院奄奄一息,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沾着身上的血写了一封书信,托了心善的仆妇带了出去,几经辗转后送到了虞晚手上。

  虞晚捏着这封血书,气得现在就想回府。

  如今卫国公府二房三房都没了长辈,府内势必是父亲当家,难道他不知晓兰芷是她的贴身丫鬟,怎就放任兰芷到这种境地?

  究竟是不知,还是蓄意为之,虞晚必须问个清楚。

  此刻她左思右想,终究还是不放心兰芷,便命云袖去殿内取了所有银子出来,足足有一箱,这其中原有不少,是虞晚用来打赏悠雨轩的下人用的,现如今都一股脑儿的拿了出来。

  随后虞晚郑重地交到了许太医手里:“嫔妾知道许太医为人纯善,如今嫔妾的贴身丫鬟兰芷危在旦夕,还望许太医施以援手,买个院子把兰芷安顿好,嫔妾定会铭记许太医的大恩大德,今后您有什么要帮忙的,嫔妾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办到。”

  许太医先前看过那封信,知道事情紧急,此刻看着见虞晚把所有家当都交了出来,他微微拧眉,推辞道:“虞贵人不必如此,在京城买个小院花不了这么多,这些银子您在宫中自有用处,微臣这边会办理妥帖的,只是不知卫国公府肯不肯放人,那丫鬟签了卖身契么?”

  “签了,那张卖身契应当在府中管家那儿。”虞晚低头瞧了瞧那箱银子,事到如今钱不是问题,她名下一直都有生母程氏留给她的嫁妆铺子,程氏出身名门望族,这些铺子每月都能赚不少钱,可问题就在于卫国公府的态度,她唯有道,“许太医便收下这些银子吧,就当再加上给兰芷赎身的钱,无论如何,还望许太医能保下兰芷的性命。”

  许太医静默一瞬,点头答应:“微臣知晓了,这就出宫去办。”

  虞晚这才展露一个笑来:“上回之事是嫔妾莽撞了,许太医千万别介怀,嫔妾知道您是个好人。”

  眼前这位许太医在宫中名声不错,可谓一股清流,他并不是任何一位嫔妃的人,可偏偏医术高明,仅在章院判之下,虞晚都不知他怎会变成她的太医,这样的人该去给舒贵妃请平安脉才是。

  许太医没说什么,将那一大箱银子打开,小心地装进药箱之中,刚好塞了个满满当当。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朝虞晚轻轻颔首,随即转身便走了。

  可虞晚无端觉得,这人应当是原谅她的失言了,毕竟都答应了帮她的忙,一时稍稍放下心来。

  陆贵人听说虞晚被提为贵人的消息,她顿时欣喜不已,赶着前来道贺,没想到刚走到悠雨轩门口,便撞见了许太医,一时面色有些不自然,她发现自己竟丝毫不敢看他。

  许复却是波澜不惊地行礼道:“微臣见过小主。”

  陆贵人暗自捏了捏衣袖下的粉拳,她低垂了眼帘,姿态矜贵:“不必多礼。”

  “微臣还有事要忙,先行告退。”许复再次拱手一礼,旋即提着药箱便走了,从始至终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陆贵人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她抬头瞧了眼悠雨轩的门楣,突然有些羡慕虞晚。晚儿妹妹生得如此美貌,想来许哥哥见到她也是觉得赏心悦目,这才会频频出入悠雨轩吧。

  其实她所求不多,入宫便是为了能每日见到许哥哥,哪知他竟连过来请脉都不肯。

  陆贵人在悠雨轩门口怔了良久,还是她的贴身宫女玉婵忍不住提醒了几声,陆贵人这才如梦初醒,换了副笑容迈过悠雨轩的门槛。

  此时虞晚犹在生卫国公府的气,一边又在担忧兰芷的处境。

  她心急如焚,想到兰芷危在旦夕,就连自己的喜事都忘了,紧拧着眉心,连陆贵人走进来都没发觉。

  陆贵人见虞晚神色不对劲,有些讶异道:“晚儿妹妹。”

  虞晚抬头一看,见是陆贵人,登时勉强笑了笑道:“姐姐来了。”

  “发生何事了?”陆贵人想起方才许太医从悠雨轩走了出来,而虞晚面色又不好看,一时不禁怀疑,是不是许哥哥给虞晚气受了,登时也气鼓鼓道,“是那许太医对你不敬么?你快和姐姐说,家父认识许太医的父亲,一定能替你好好教训他!”

  虞晚连忙解释道:“与许太医无关,是卫国公府里出了点事儿,我的丫鬟如今卧病在床,竟遭了他们的欺负。”

  陆贵人这才放下心来,说来也奇怪,她与虞晚认识不久,却是真真将她的事儿放在心上的。

  在陆贵人眼里,谁都不准欺负虞晚,就连许哥哥都不行。

  此时她轻笑着安慰虞晚道:“原是如此,你不如休书一封给令父,让他好生惩治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

  虞晚不便与陆贵人解释其中原委,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连她也不知父亲入狱一回,出来后怎就变得如此奇怪,一时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陆贵人还以为事情就此解决了:“来,姐姐带了好些物事过来,向你贺喜呢。”

  虞晚看了眼陆贵人今日身后跟了好几个宫女,每人手上都捧着物事,她不禁失笑:“雪菡姐姐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何事呢。”

  陆贵人抿抿唇,她挺了挺腰杆,语中竟有些骄傲道:“等会别的宫也会送礼来,姐姐可不能被她们压下去,是以今日头一个来,送的礼也是最多,你看如何?”

  虞晚忍俊不禁,终于“扑哧”一笑道:“是是是,知道姐姐待我最好了。”

  后来果真有妃嫔送来了贺礼,其余便是内务府、绣坊之类,也都送了些物事过来,其中除了陆贵人那一份,便是以舒贵妃那份最为名贵,对方送的竟是些真金白银,虽说俗气了些,可刚好解了虞晚的燃眉之急。

  除此以外,舒贵妃还送了一个黄花梨木的盒子,观其长度,里头应当装的是一幅画。

  虞晚命云袖清点贺礼,一直到了晚上,云袖打开舒贵妃送来的贺礼一瞧,发现是一副芍药簪花仕女图。

  画上仕女千娇百媚,仿佛有万种风情,唯有乌黑如云的发间那朵芍药十分明显。

  虞晚恰好见到那仕女图,她轻笑一声,便命云袖把那幅画收了起来:“也是难为舒贵妃了,找了这样一幅画送来。”

  云袖原本有些不解,后来瞧了眼那芍药,登时明白过来:“芍药色泽艳丽,可毕竟难登大雅之堂,贵妃娘娘这莫不是在提醒小主?”

  “正是如此。”虞晚面容平静,看不出一丝生气,事实上她也确实不用生气,毕竟她本来就没想成为宠妃。

  虞晚一直想的都是功成身退罢了,从入宫伊始,父亲便对她不闻不问,她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了,如今唯一的牵挂便是卧病在床的兰芷。

  至于男女之情,这于她而言,根本就是无用之物。

  翌日一大清早,虞晚先是行了册封礼,而后再去翊宁宫请安,路上没碰见阴阳怪气的徐常在,只觉得耳根子都清静了不少。

  她刚一走进暖阁,便收到无数神色各异的视线。除了她和徐常在之外,所有妃嫔都到了。

  这样被众人盯着的一幕虞晚早已料到,并未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是以颇为淡定,她看了眼自己空落的位子,依旧是陆贵人旁边的那一个。

  常嫔忍不住开口,话里话外皆是嫉妒和酸意:“虞贵人这册封礼行得可真够久的,莫不是不想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此话明显是针对,虞晚却并未搭理她,先是走到暖阁中央福身行礼:“嫔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舒贵妃轻抬眼帘,见虞晚今日穿着打扮格外素净,便知她明白了昨晚自己送画的含义,一时满意地笑了:“快起来吧。”

  虞晚低声应是,而后坐到了原先的位子上,这才轻声朝常嫔道:“内务府吴公公安排的时辰,嫔妾也没法子,这行了册封礼,便连忙到翊宁宫来谢恩了。”

  “你!”常嫔没想到虞晚还敢回嘴,顿时气得不轻,“你休要以为自己当了贵人,便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虞晚不禁愣了愣,也未料到常嫔居然那么大反应,她本来也没说什么,怎的常嫔今日就跟一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燃。

  陆贵人轻轻扯了扯虞晚的衣袖,示意她避其锋芒,舒贵妃还在主位上瞧着呢。

  虞晚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舒贵妃此时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好了,常嫔莫要和虞贵人置气,你跟着陛下也不久了,要有容人的雅量。”

  这话一落,虞晚在下方面皮抽了抽,舒贵妃这话说的,仿佛是她的行为刺激了常嫔一般。

  叶嫔见了不禁笑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咱们是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常嫔冷哼一声,此事这才作罢。

  虞晚后来便在暖阁内安安静静当一朵壁花,原先她还没想明白,后来一想也是,自己都未曾侍寝,便提了两级位份,若是再提一级上去,就能和常嫔平起平坐了,也难怪她着急。

  幸亏她今日来得晚,否则还不知要听多少酸话。

  约莫一炷香时辰后,虞晚和陆贵人一同走出了翊宁宫,准备先回悠雨轩避避风雪。

  今日天气极寒,雪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二人走得有些快。

  虞晚脑中正想着去问一问许太医那边进行得如何,哪知刚回到院子里,便见许太医坐在石凳上等着。

  他兴许是为了避嫌,竟然也不进去,此刻肩头都落了一层雪。

  陆贵人见了难免心疼她的许哥哥,她迟疑着刚欲开口,不料在这时候,虞晚已经先她一步说道:“许太医怎么坐在外面呢?快进去坐呀。”

  许复面无表情地起身,抬眸轻瞥一眼鼻尖冻得发红的陆贵人,这才朝虞晚拱手一礼道:“微臣见虞贵人未归,想来您是去请安,这就在院内等了一会儿,不打紧的。”

  虞晚看了眼许太医面上神情,念及兰芷的情况,她有些心急,便朝陆贵人道:“雪菡姐姐,我和许太医还有些话要说,今日便不能留你一同用午膳了。”

  陆贵人并不清楚他们二人这般神神秘秘是为了何事,她微微拧眉,看了眼许复,见他依旧一言不发后,陆贵人难掩心绪低落,随口便应下了:“那姐姐先走了,改日再找晚儿妹妹一同用膳。”

  虞晚心知陆贵人定是误会了什么,可她此时也无暇开口,便示意许太医赶紧进屋细说。

  陆贵人回头一看,见许复跟在虞晚身后进了悠雨轩,二人的背影该死的有些般配,她嘴角垮了下来,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走了。

  荷玉从后院出来,恰好撞见这一幕,她吃惊地顿住步子,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恶毒的念头。

  悠雨轩正堂。

  虞晚坐在主位上,吩咐云袖给许太医沏了杯茶,她心里着急,面上全然遮掩不住:“许太医,兰芷她如何了?”

  许太医想起他那日见到的一幕,纵使是淡定如他,此刻也禁不住拧眉:“她遍体鳞伤,微臣给她治伤,岂料进了那卫国公府没多久,恰好撞上卫国公回府,他亲自过来,把微臣……赶了出去。”

  虞晚听后,双手捂住唇。她红了眼眶,想起兰芷的伤势,一时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为什么……父亲他为何要这样做……”

  原先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兰芷身上发生的事,千万别是父亲卫国公所为。

  如今看来,她不仅失去了父亲的支持,更被父亲恨之入骨。

  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她入了宫?

  许太医微微低下头,不去看虞晚梨花带泪的模样,饶是对面的女子生得美貌无双,他依旧古井无波道:“虞贵人节哀,仅凭微臣一人的绵薄之力,兰芷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虞晚却被他一语点醒。

  她抬眸,神色突然坚定了下来,若是世上还有人能救兰芷的话,哪怕是跪着央求,她也要救回兰芷的性命。

  无论这个人是太后,还是新帝,她都会去求。

  寿康宫。

  今日大雪纷飞,愈发冻得人瑟瑟发抖,虞晚跪在寿康宫院门前的雪地里,只求为见上太后一面。

  怎料守门的宫女进去通传良久,都不见出来。

  虞晚心里着急,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却只能一言不发地跪着。她鼻尖通红,浓密的眼睫上都落了雪。

  如今天气愈发寒冷,虞晚只觉有一股子彻骨的冷意,从跪在地上的双膝处席卷而上,渐渐遍布全身。

  她伸出双手轻轻呵着热气,又忍不住搓了搓。

  云袖在旁边撑着一把伞,她屡次上前想为主子打伞,结果都被虞晚给拒绝了,只好退回原处。可如今见着这样一幕,云袖止不住替自家小主着急起来,这大冷天的,若是小主跪坏了身子,这该如何是好?

  又过了一会儿,先前进去通传的宫女终于出来,朝虞晚歉疚道:“太后娘娘说她已经歇下,请小主改日再来吧。”

  虞晚听后一怔,勉强自雪地里站起身来。

  她双腿酸麻,身子晃了晃,幸亏有云袖上前扶着她。

  虞晚深吸了口气,说话间不时溢出几缕白气:“……是嫔妾叨扰太后娘娘了,这便告辞。”

  说罢,她轻轻拍了拍肩上的积雪,快步往下一处地方走去。

  既然太后娘娘不肯见她,那虞晚只能去养心殿了,却不料快要走到养心殿门口时,却碰见了安王。她知道虞菁嫁给了安王作妾,本想避开此人,哪知安王发现了自己,他偏离了原本的路子,大步朝虞晚走来。

  这下虞晚只能福身行礼道:“嫔妾参见安王殿下。”

  “免礼,本王听说虞贵人刚刚行了册封礼,还来不及道一声恭喜。”安王见虞晚发间落了不少雪花,仿佛漫天星辰遍布,不禁轻轻一笑道,“究竟是这宫女没撑好伞,还是虞贵人贪玩,出去跑了一圈,被捉了回来?”

  “殿下客气了。”虞晚知道安王说的是她头上的雪花,她勾唇一笑,唇角却有些僵硬,刚刚跪了不少时辰,此刻浑身都冻得发抖,却还得打起精神应付安王,“嫔妾方才去了一趟寿康宫,不料太后早已歇下,嫔妾在外头等了些时辰,这才头上落了雪。”

  安王听后,不禁笑着为太后解释道:“此时正好是母后休息的时辰,她如今年纪渐长,身子吃不消了。”

  虞晚却是不信,安王本就是太后的亲儿子,自然要为他母亲说话。可若是太后真的早已歇下安置,那宫女又何须进去这般长的时辰?

  在她看来,这分明是太后有意拖延,这一拖,反倒耽误了不少时辰。

  只这话虞晚面上却不能说,还得笑着应和道:“是嫔妾去得不巧了,今日嫔妾还得去一趟养心殿,便先行告辞。”

  说罢,虞晚绕过安王,就打算离开,却不料安王突然叫住虞晚:“慢着。”

  虞晚唯有停住步子,她刚好走到安王身侧,云袖正给自己撑着伞。一时她微微抬头望着他,美眸中闪烁着几分困惑不解:“殿下还有何要事么?”

  安王瞧了眼不远处的养心殿,见窗棂里头似乎站着一道高挺的身姿,顿时就起了坏心。

  他上前一步,走进虞晚头顶的那把伞下,伸手替她拂开发间雪花,动作极轻极温柔,仿佛是在对待他的意中人。

  虞晚怔了怔,刚想多开,冷不防听见安王道:“你若这般进去养心殿,怕是要御前失仪。”

  于是乎,魏昀站在养心殿的窗棂后,就这般看着安王给虞晚整理鬓发,他目力极好,隔着一段距离还能见着安王唇角勾起的笑意。

  李福站在魏昀身边,见着外头那对男女亲昵的一幕,忍不住为虞贵人捏了把汗。

  这位小主真是缺个心眼,在养心殿附近也不知避讳,陛下可在这儿看着呢。

  下一瞬,只听“咔擦”一声,魏昀手中原本批奏折的那只御笔都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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