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_檀香美人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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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虽然猜到,那物事能有反应,身体是无碍了,阮梨容还是喜得落泪。

  “梨容,难为你了。远臻性命无虞,那我就放心和你爹一起准备你们的婚事了。方才,爹还担心,远臻要是活不下去,白耽误了你。”聂德和也高兴得声音颤抖。

  “聂大人你说的什么话,大木头肯定不会死的。”陶羽衣不悦地两手叉腰,像个夜叉婆。

  聂德和被她驳得面赤,修七凉凉道:“小姐,沈府那边你还要不要回去?听说,你买回来的那些丫鬟,沈太太要发卖掉。”

  “啊?我好不容易才挑到那么水灵的丫头的。”陶羽衣大叫着往门外冲,跑了几步又一个急刹奔回来,拉住阮梨容的手猛摇,眼睛看着床上的聂远臻,道:“梨容,大木头醒来时,你要派人来通知我啊!”

  陶羽衣蹦跳着走了,少了她一个人,房间一下子冷清下来,修七略站了一站也走了。

  聂德和笑着道:“梨容,你从安平骑马回来也很累了,远臻既然性命无虞,你先去歇息,梅贞的房间空着,晚上就住她的房间。”

  阮梨容应了声好,想起宁海天在甄府一直没回来,有些担忧:“爹,梅贞病得很重吗?你去看过了吗?”

  “没有,远臻这样,我走不了。”聂德和叹气,道:“梅贞出嫁前那几日身体好转了,谁承想出嫁后,似乎更……”

  阮梨容想到聂梅贞穿嫁衣时满脸的泪,心头紧揪,沉默片刻后道:“爹,我去看看梅贞。”

  “那太好了,梨容,你真是个好孩子。”聂德和老泪纵横,“以后俱赖你了,爹是长辈,去得太勤了于崇望面上难看。”

  老岳父不放心女儿,还日日去看女儿,确有些让女婿难堪,阮梨容会意应下。

  38羊落虎穴

  作为香檀第三望族,甄家不像阮家的声名在外,也不若沈家的雄浑财力,甄崇望为人处世极低调,如果不是祖辈累积下来的地位,也许甄家算不上香檀第三望族了。

  甄府从外面看,没有沈家的奢华富丽,也没有阮家的厚实大气,平平常常的大门,大门两侧连镇宅麒麟或是石狮子都没有。

  通传却是一丝不苟,阮梨容报上名字,还得在门外候着。

  跟着带着的丫鬟往内院走时,阮梨容大开眼界。

  甄府内楼宇巍然,亭台峥嵘,飞檐插空,雕梁绣槛,兽面衔柱,白石为栏,端的壮丽雄浑。

  曲径回廊两侧,佳木茏葱,遍地嫣红嫩白,疏密有致,集景融情,莫不精妙。

  看这府第布置安排,那甄崇望决不是平庸之辈,梅贞嫁得这样的夫婿,想必心情会有所改变。

  阮梨容含笑想着,梅贞婚后身体不适事儿多,不知是不是两口子闺房之中失控了。

  新婚情热,也怪不得甄崇望了。

  看到聂梅贞时,阮梨容心中所有美好的想像消散。

  聂梅贞穿着绣红梅花的桃花色锦缎交领上衫,彩线绣双蝶戏花淡粉缎裙,罩了一件茜草色藕丝如意小袄,头上挽着飞云髻,斜插着一根海棠红吐翠孔雀吊钗。

  珠翠精巧,衣饰富贵,比在娘家明艳亮丽,乍一看,颇有几分新嫁娘的圆满味道,然而,阮梨容是过来人,只看一眼聂梅贞的眼神,一颗心便沉到谷底。

  那双泛着死灰的眼里没有新嫁娘的羞涩满足,也没有甫进陌生的家庭那种忐忑不安的失措。

  那一潭死水的眼睛不是新嫁娘该有的眼神。

  “梨容,你来了。”聂梅贞迎出屋外来的,拉住阮梨容的手,浅笑着道:“想不到,你要成为我嫂嫂了。”

  阮梨容垂首无言,这当儿的心情,也许与聂梅贞出嫁时相似,不想嫁,却不得不嫁。

  “不安了?”聂梅贞轻拍了阮梨容一下,微微一笑道:“我哥性子极好的,我爹也不是不通达的长辈,你放心好了。”

  阮梨容唔了一声,岔开话题,道:“你也不关心你哥,问问他的情况。”

  “还用得着问吗?”聂梅贞盈盈含笑,眼里有点点泪花,“自是无碍了,不然,你哪得空过来?”

  可不是,阮梨容失笑。

  两人进了屋子,丫鬟奉上茶。

  清香扑鼻,是极品山岩翠绿。阮梨容心念动了动,缓缓喝茶,一面打量起房间来。

  新房的装饰是极华丽的,窗棂上大红嚞字,帷幔也是大红软烟罗,红得耀眼。只是,细节处却着实下了工夫,墙上挂着淡粉莲形壁灯,桌案上素风雅淡的官窑青花宝瓶里插着一大棒浅粉淡黄秋菊……

  富丽堂皇之中,衍生着蓼花苇叶不胜愁,寒露秋霜压纤枝的清幽娇弱,与聂梅贞的性情爱好甚是相配。

  那官窑花瓶清雅绝俗,乃几朝宝物,壁架上的饰品也都是价值不轨的精品,聂梅贞虽是官家千金,然聂德和俸银不多,连着聂远臻的俸银,都撒在为聂梅贞请医买药上了,生活甚是清简,这些精致的玩器,不可能是聂梅贞采买的。

  这是甄崇望安排的,他又多次求亲,应该对聂梅贞一片情深。

  阮梨容有心问一下聂梅贞夫妻相处的情况,聂梅贞却笑着只谈论起茶道花时,也没多问一声父兄的情况,阮梨容暗暗皱眉。

  眼角睃视一番,不见聂梅贞的陪嫁丫鬟素钟,阮梨容轻啜了一口茶,搁下茶杯,对侍立一旁的两个丫鬟道:“下去罢,我和你家太太姐妹叙话,不需你们侍候。”

  那两个丫鬟弯下腰回话,异口同声道:“老爷吩咐了,太太身体弱,得小心服侍着,奴婢不敢偷懒。”

  “怎么?你们是说,我在你太太身边,还不能照应好她吗?”阮梨容按住聂梅贞,不让她说话,冷冷一笑,道:“去请你们老爷来相见。”

  “老爷外出了,不在府里。”

  阮梨容哦了一声,道:“下去吧,你家老爷回来了,要治你们服侍不周之罪,我担着。”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垂首退了出去。

  阮梨容也没出去查看她们是立在门外还是走远了,不压低声,平常的语调问道:“素钟呢?怎么不见?”

  “她与作坊里来管事好上了,我也不好阻着,两人十天前成了亲,爷开恩,给她脱了奴籍,如今家去了,不再服侍我。”聂梅贞细声道。

  “小丫头片子这么快就出嫁了,想不到。”阮梨容笑道。手指醮了茶水,飞快地在几案上写上:“梅贞,怎么回事?你被软禁了?素钟怎么会那么快嫁人?”

  聂梅贞沉默,身体微微颤抖,阮梨容着急,不管了,拉过她的手狠狠掐住,一手在几案上飞快写道:“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聂梅贞咬着唇,在几案上一笔一笔很慢写下:“没什么事的,素钟对爷动了心,我不喜她,于是把她嫁掉了。”

  “那把你看得那么紧,见客还要有人守着,是怎么回事?”阮梨容接着写道。

  “前些日,有一日我晕过去,两个时辰没人发现,后来,爷担心,命了人时时看护着我。”

  “真是如此么?”阮梨容看着聂梅贞咬得渗了血迹的嘴唇,无法安心。

  “真的,你想到哪里去了。”聂梅贞微笑,不写了,说话出来:“爷对我很好,梨容,宁先生说,我身体大致无碍,可以生儿育女了,你什么时候跟我哥成亲?咱们的儿女若是一般大,就可以一起玩耍。”

  从甄府出来,阮梨容心中一片茫然。

  所有的一切,包括聂梅贞自己的说话,都表示甄崇望对她很好,她夫妻恩爱,她甚至很期待为甄崇望生儿育女。

  “为什么,我偏偏觉得,梅贞生活得不自由不幸福呢?”

  “难道是因为上辈子我受了沈家的算计,就把一切都往坏处想了?”

  阮梨容不停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好些日子没见着肖氏了,不知她一切安好否?阮梨容正想吩咐轿夫先去阮府再去县衙,轿子停了下来。

  “阮姑娘,有人拦轿。”

  叶薇薇与沈丽妍又行什么害人之举?阮梨容恨恨地掀起帘子,看到面前站着的是沈墨然时,阮梨容怔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三倍银子雇的马车,一刻不停赶回来的。”沈墨然淡淡道,视线扫了轿夫一眼。

  这是要约自己移步秘谈,阮梨容懒懒地笑了,微颔首,轻启口,却是道:“沈公子请让让,挡道了。”

  “梨容。”沈墨然双手倏地攥起,眼神凌厉起来,稍停,变得无奈沉闷。

  “沈公子可以叫我阮姑娘,不日,可以叫聂少奶奶。”阮梨容嘴角含着丝丝笑意,眼神却冰刀似的,手里的蓝色布帘落下,将沈墨然受伤的视线隔绝。

  “起轿。”

  远去的轿子行进的方向不是阮府,梨容要去的是县衙?聂少奶奶?她与聂远臻的亲事定下来了?

  “阮梨容,你要漠视自己的内心到什么时候?等嫁给远臻后再来后悔?”沈墨然苦涩地摇头,紧握的拳头骨节发出微细的痛苦的闷响。

  “墨然哥哥,你回来啦。”踏进家门,异样的现象让沈墨然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看到彩蝶一样飞扑过来的陶羽衣,沈墨然侧身避过,按住额头呻.吟,这小魔头怎么来了?

  陶羽衣扑不进沈墨然怀抱,也不在意,她扑过许多回,没有一回扑成功过。

  “墨然哥哥,我厉害吧?我自己从京城来的,还一路平安呢!我哥平时总拘着我,怕我出事,都是多余的。”陶羽衣拍拍胸膛,自得地挺胸昂头。

  “真是你自己从京城来的?没有人送你上路?没有人暗中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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