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作别连溪_凤翎纪(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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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作别连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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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溪在醒来之后,便忙碌起来,华装、连记布庄的负责人分别来府上议事,连溪做了一番详细的交代,将各个板块的事情,都安排给了几个得力的掌柜。而百姓布庄的主事,也被密召进京,连溪与来人恳谈了一个晚上。

  按连溪的安排,华装与连记布庄的收入,几乎全部投入到百姓布庄,若有结余,便分别存入各大钱庄。如果百姓布庄一有需要,则无条件立即支援,无论多少。

  让漆权玉万分感动的是,百姓布庄,这个外人根本不知道属于连溪和连彤的布庄作坊,被连溪安排着,只管加大库存,尤其是漆权玉最后拍板定下的军装的布料,被褥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是朝着满仓的方向做储备。

  连溪说:权哥哥,我总是害怕有一天,你要和皇家决裂,我宁愿这是我的臆想,永远没有到来的一天,但是我希望为你做点儿事,万一有那一天,我的布庄,将成为你的助力……

  而后,连溪对各大布庄下了一条令,那就是以后如果漆权玉对布庄有什么指示,不问缘由,无条件执行,包括对外并不属于连溪的百姓布庄。

  连溪离开前告诉漆权玉:她总是害怕皇上有清君侧的那一天,如果真有那一天,自己是漆夫人,连记布庄和华装都算是漆家的产业,将难逃厄运,所以如果真有那一天,她要漆权玉立即将华装与连家布庄全部关闭,将人员全部解散。所有的沟通,都将转到百姓布庄。那个时候,百姓布庄,将成为漆权玉的一个班底,可以收集信息,却完全不为外人所知。还可以提供军装,被褥,纱布,背包等行军物资以及数量不少的军费。

  同时,百姓布庄因为一直扎根于广大老百姓,其产能和民众基础都远远超过华装和连家布庄,而这两年来百姓布庄一直在救济一些穷困读书人和私塾老师,为不少地方修建了私塾学堂,而这些人是整个帝国最基础的文化力量……将来如果有那么一天,这些人,将成为漆权玉的臂膀……也将成为漆权玉与皇家抗衡的力量。

  漆权玉知道,连溪安排好一切,便要上路,去寻找连彤,寻找属于她的爱情,也是去寻找她自己的灵魂……

  漆权玉总是看着昔日古灵精怪,总是满面笑容,俏皮可爱的连溪有条不紊的处理各种事情,而在任何空闲的时候,便难以抑制的流露出那悲伤的情绪。漆权玉心疼,却又无能为力——这个世界,能救她的,只有连彤!

  连溪要离开了,等她安排好这些事情,便会心无挂碍的离开,无论连彤是在她前方十里等她,还是在万里之外,漆权玉都相信,连溪此去,如若找不到连彤,便再也不会回来。

  漆权玉能做的,便是放一个人在连溪身边,保护她……

  连溪的武功很好,可是连溪是个失忆了的人,曾经的连溪在江湖上行走,到底惹过多少麻烦,得罪过多少人,漆权玉不知道。所以到底有多少人会在连溪出江湖的路上等着要她的命,漆权玉也不知道。

  漆权玉担心连溪,可是漆权玉又希望连溪去将连彤找回来。只是一路上可能的风险,让漆权玉怎么能放心?

  漆权玉找连溪谈过,说是派几个护卫和她一起,毕竟自己的女兵营中,有不少江湖人,其他不说,便是霍山等人,不仅武艺不错,而且对江湖也甚为熟悉。

  可是连溪拒绝了。

  无奈之下,漆权玉只好回了一趟武平候府,去找慕长生。

  “公子爷的意思是,要我陪连溪北上?”慕长生微笑着喝茶。这算是跟了漆权玉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只是没想到第一个任务,就是保护一个女人去找情人,慕长生觉得有些怪异。

  “溪儿武功不弱,但是因为失忆,已经完全不记得任何江湖上的人和事,她这样出去,太危险了。我想派几个人陪她,可是她不要。我也很无奈。如今她要离开自然是要雇车的,所以,想委屈长生兄,扮作车夫,陪她前往,否则,我怎么也放心不下。”漆权玉叹息一声。

  “公子爷吩咐的事情,慕长生照办就是了。”慕长生一笑。答应了。

  “那就谢过长生兄了。”漆权玉起身,给慕长生施礼。

  “公子爷太客气了。师傅让我来投奔公子爷,便是要我给公子爷办事的,如今两年了,也该做点儿事了。公子爷放心就是。”慕长生连忙还礼。

  连溪终于将事情安排妥当,而连彤果然没有回来,只知道去了北方,各地官衙也没有传回消息。连彤就这样消失了。

  每天连溪忙完,便和漆权玉小酌对饮。以前,连溪总是陪在连彤身边,而漆权玉也总是在军队和皇宫两边跑,相处的日子虽然不少,但是这样安静对坐喝酒的时候却不多。

  每一次,喝一壶酒,连溪便有很多话要说,那些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但是在她平淡的口气中,漆权玉却又听得字字心惊,句句肉跳。一些自己明明知道却故意被自己忽略掉的东西,不断的被连溪挑到台面上,让漆权玉不得不去面对……

  连溪说,伴君如伴虎,自古君王多疑心,若是没有风吹草动,需要的时候,他也可以搞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若是有了风吹草动,他却不怒也不动,那么很可能只是在等待时机。

  连溪说,今日光鲜无比的大将军,位尊无比的太后,在皇上心中,也不过就是两颗棋子而已,他日是荣华富贵一生,还是血溅皇城,那都是未知数……

  连溪说,后宫,她见识过了,皇宫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只要有利益的存在,那么猜忌与阴谋便永远存在,如果漆权玉想着等有一天太后卸下身上的重担,让皇权完全回到皇上手中,那时候,可能是漆权玉与孙锦荷在宫外团聚,从此逍遥世外,但同样的,也有可能是皇上大权一握,二人便有灭顶之灾……古语有云,过河拆桥,兔死狗烹,这些都是皇家人惯用的伎俩。

  连溪说,真希望天下大同……

  可是漆权玉也知道,自己和锦荷便是走在了一条钢丝绳上,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跌个粉身碎骨。连溪想的,大逆不道!但是漆权玉知道,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没有一个帝王,愿意自己的权利被瓜分,所以锦荷早晚要退出朝堂。也没有一个帝王会让军权旁落,所以自己曾经想的,要强大到让帝王忌惮,事实上,虽然是对皇家的威压,却也将导致皇家对自己产生猜忌……

  漆权玉笑说,似乎,从自己出生女扮男装开始,便注定欺君罔上,从自己爱上锦荷开始,便注定了无法与皇家共存……所以自己的目标,是逃开,逃开可能的伤害,远离这座皇城,带着心爱的人,去山水间,享受清静的生活。

  连溪说,如果你逃不开呢?权哥哥,如果你逃不开,那就抗争把,去救回你心爱的女人,去打破皇宫这牢笼……

  漆权玉说谢谢。几百年的皇权威压,几百年的忠义传统,那一只展翅凤凰随便出现在哪里,都让人不由自主的叩头,皇家永远是不可挑战的……只有眼前这人,只有她才会站出来,肆无忌惮的告诉自己,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如果皇上仁德,那么君臣皆欢,如果皇上不仁,那么便要勇敢的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也只有这个人,会和自己说,天下人,无贵贱之分,君当以民为先。

  也只有这个人,会对自己说,爱不分高低,后宫三千佳丽,有悖道德。

  也只有这个人,会说,男女平等,将女子束之高阁是对女性的扼杀……

  当然,也只有这个人,会告诉自己,如果逃不开,那就抗争吧!

  抗争吧!为了你是女人,为了你爱上的女人,为了这天下的女人……去抗争……

  草长鹰飞的季节,连溪带上她的紫月剑,拧了一个小小的包裹,揣着寻觅爱人的坚决,独自离开京城。

  或者也不能叫独自离开,因为还有一个车夫,连溪当然不知道这车夫是漆权玉安排的,连家姐妹嫁过来时,皇上赐了府邸,而慕长生一直留在了武平候府那边,所以连溪并没有见过慕长生,当然早已经失忆的连溪也不知道自己的车夫就是曾经名震一时的刀神慕长生。

  连溪离开的时候,漆权玉骑马送她出城十里,两人在十里亭执手相望。此一去,一面是朝堂深如海,一面是江湖岁月催,只希望,分别的时间不要太长,只希望连溪能尽快找到连彤,只希望锦荷能早日与权玉团聚……

  连溪轻轻拥抱漆权玉:“希望,此一去,彤儿就在前方十里等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一如最初,一个拥抱,一坛好酒,然后我们便出去走走,游山玩水,等到累了,就回来看你。也希望君上明智,明白漆将军凤翎重臣,不可轻易触碰,也希望君上仁义,为多情人留一条坦途……如此止兵戈于仁义理智,天下万民之幸……那将是多么美好的日子啊……后宫佳丽三千,打打麻将,做做模特,无用争强斗胜,君侧文武大臣心无二致,聊聊天喝喝茶,想想天下百姓,不用担惊受怕……”

  “望天下大同啊!”漆权玉感慨颇深。

  “其实,我更希望天下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上私塾,入仕途,进军队,建功业,如同你四方军团中的女兵营一样,希望女子不只是安于家室,乐于相夫教子,甘愿地位低下……天下女子,多才多艺,权玉的女兵营早已经说明了问题……还有……我多么希望有一天,你能取下你的束胸,穿着女装,堂堂正正的和太后在一起……权玉,其实,我有好多事情想做……可是都没有时间,没有来得及……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吧,计划永远没有变化来得快。人生苦短,注定有些理想要放弃,注定有些遗憾无法免除,只是珍惜当下,我想最为重要……”

  “我知道,再多的事情,与相爱的人相比都不值一提。所以,你喜欢经商,但是为了她,会放下手中的布庄,你厌恶江湖,但是为了她,你也会仗剑入江湖……”权玉将连溪紧紧搂住,这个奇特的女子,是自己身边最聪明最脱俗,最敢于说话的人,同样的,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好了,保重吧!”连溪灿烂一笑,推开漆权玉,以此来开始一段新的征途。

  “此去一路风尘,若有需求,但管去找官府军营,权玉的腰牌,溪儿带好,便是兵马,千人之内,凭着腰牌也是可以直接调动的……”漆权玉自腰间解了腰牌塞给连溪,口里说不出珍重的话,可是心中却也不舍得。

  连溪一笑,将腰牌收了:“谢谢夫君……”

  连溪上了马车,车辙吱嘎中,连溪拉开窗帘,对着漆权玉挥手:“权哥哥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好的朋友……”

  漆权玉突然之间有种泪盈满眶的感觉……最好的朋友……珍重!

  马车远去,漆权玉从怀中掏出一张早上连溪塞给他的一纸来。上面寥寥几笔,勾画着一个形状奇特的事物,旁边的注解,是晴儿代笔所书,云:马镫,悬于马鞍两侧供脚踏,可减少骑马时胯?下受力,便于长途奔袭,解放双手,用于攻击……

  骑兵……如果配上□□,远距离冲杀的话……有多少步兵是他们的对手?如果骑兵真的能量产……那这个时代的战争,将被改写。

  连溪啊连溪,当真是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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