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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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能耐
“你爹娘给你起名叫‘狗剩’,不是因为他们看轻你,这是他们盼着你将来能够抗风霜、好养活，将来自会有出息。”安若告诉梅念四。
时下好多父母给儿女起乳名,大多起个烂贱上不了台面的，是怕名儿起得太娇贵了养不活。梅念四自幼在乐坊长大，体会不到父母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用意,难免自轻自贱,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安若此刻却点醒了他：“想必你爹娘也盼着你长大以后，也经得起摔打,经得起病痛……”
安若平素巧舌如簧，她愿意诚挚的时候，这话便听着诚挚无比,梅念四再度抬起眼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光彩。
“经得起摔打呀……”
他都已经熬到这份儿上,还有什么熬不住的。
安若托腮,凝神想着：“可这毕竟是小名，你总不能真的叫‘梅狗剩’吧！”
梅念四望着安若,低声道：“那么……请娘子赐名！”
安若连连摇手：“赐名谈不上，但你若真喜欢,我想你可以叫……博衍。”
安若还未来得及解释，旁边乐十六已经鼓掌道：“好名字！‘音乐博衍无终极兮’①,梅兄弟,娘子给你想的这个名字,还真的挺有些意思。博衍,音乐博衍，乐声广博，胸怀疏衍，的确是个适合你的好名字。”须发皆白的乐十六瞅瞅安若，就因为这个两个字，他再次对这小娘子刮目相看。
听见乐十六这么解释，梅念四，又或是该叫他梅博衍，赶紧向安若躬身致意，感谢安若为他起名。安若也不客气，笑着受了，对梅念四说：“我对你本人的期盼，也全在这两个字里。我还是那句话：我看中的人不会有错，但也盼着你，不会让我失望。”
梅念四躬身称是，却微蹙了眉头：他自幼服药，一身是病，娇弱不堪，在这岛上，他一向被认为是比乐十六还要无用的一个，除了有些细巧的活计，旁人不会来找他。他又能做什么，才会让安若“不失望”呢？
“你识字么？”安若盯着梅念四。
梅念四点点头，说：“我在乐坊里学过。”歌伶要学各种时新的曲调与歌词，有时在宴席上还要把文人雅士当场写的词立即谱成曲调唱出来，没有一点儿文字功底与修养是做不到的。
“你知道岛上哪些人识字吗？”安若紧追着又问了一句。
“我知道！”梅念四立即转脸，望着远处，从杜骁开始：“杜大哥，崔三哥……”这样一个个地数下去，最后数到少年们，“李景田与贝志远都是大家子弟，识文断字。马宁不识，米乐与伍良原本应当是会一点儿，上岛之后又跟杜大哥学过几天，认字认得许是还不太精，但是看个信写个家书，应该还是没问题。”
安若立即赞他：“这就是能耐！”
梅念四听了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安若考校他的本事：自己读书认字固然算是一件本事，可是平日里观察入微，观察到了又能记住，待到要用的时候便如数家珍——这便是安若看中的能耐。
“在这岛上，不是只有靠着一身蛮力才能活得好。更多的时候，咱们需要这里，和这里。”安若伸指点点太阳穴，接着又伸手按按心口。
梅念四一下便懂了，低下头道：“博衍谨记娘子的教诲，万事皆请娘子吩咐。”
安若笑着摇手道：“你寻常时候还是得听你们杜老大的，我不过能给你指点指点罢了。只不过，你若愿帮我，我自然对你有所回报。我会让你这辈子绝不后悔，选择了跟我。”
梅念四听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学着安若的样子，伸手捂着心口，慢慢朝安若躬身行礼，看着像是要许下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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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子最紧要的承诺似的。
第二日，安若带着几个少年晨练的时候，梅念四也一样来了。安若奇道：“咦，不是跟你说了，隔一日来一次就行。你现在身子骨还弱，要是一下子练伤了，反而不美。”
她这话说得真有点儿像关照自家小媳妇儿，梅念四便脸红了红，惹来一群少年纷纷侧目，安若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只管关切梅念四。
梅念四当即对安若摇摇头：“即便不能跑不能跳，过来和大家在一处也是好的。再者我在这边吊吊嗓子，不会吵到其余兄弟们。”他在乐坊的时候，每日练功不辍，身体尚好，相反到了这岛上，不敢轻易早起吊嗓子，那身子骨反而弱下去，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个缘故。再加上他昨日唱了几遍《破阵乐》，胸腔里的郁闷仿佛有松动似的，索性过来这边海滩上再练练试试。
安若见他精神已经振奋了不少，便不再管他，自己带着少年们跑了几圈，教了一遍拳，让他们自行去习练。她自己则往一块大石上坐了，随意捡了一枚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梅念四凑到她身边，垂首肃立，问：“娘子，可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安若伸手拍拍她身边的一块圆石，命梅念四坐下。梅念四却不肯，致意要站着。安若想想，觉得这样对他可能也好些，便索性让他站着，自己对他说：“我想让你帮着一道计议计议，这岛上有哪些出产。”
安若说：“咱们有石材、木材与毛竹，但是这些材料咱们基本上都自己用去，筑房舍去了。”得了石斧以来，这岛上已经有第一间石屋，在万十八的主持下上了正梁，其他屋舍应该也快了。但是这部分现成的材料已经渐渐用完，若再有需要，则须另行采伐。
梅念四虽然不知道安若统计这些是想要做什么，但是他顺着安若的想法往下想：“除此之外，岛上还能采到陶泥，这些陶泥和砂混在一起，可以做陶坯，烧陶器，也算是一件出产。”
安若点点头，然后自己站起来，将树枝递给梅念四，说：“来，你再来想想，都交给你了。”
这下子梅念四不坐下来也不行了，于是他接了那树枝，自坐下来，用树枝在沙地上又划了一道，说：“咱们还有盐——”
安若立在他身旁，双手一拍，说：“对！”
梅念四得了鼓励，便继续说下去：“有了盐之后，咱们可以将捕来的鱼都腌起来，做成风鱼，捕到山猪野雉，也可以做成熏肉熏肠。除此之外，盐本身也是一样金贵物事，哪里都缺不得。”他又伸手在沙地上划了几道，然后便扭头望着安若：他再想不出什么别的了。
安若则点点头，说：“我大概知道了。”
她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盯着沙地上那几道看了半天，转脸对梅念四说：”其实你还得加上，这个岛上有清泉，番蕉和生番薯，这些其实都是出产。”梅念四一时没想到这些，脸涨得微红，赶紧又在沙滩上加了三划。他与安若都是记性绝好，两人都能记得精准，每一划代表什么。
“博衍，我想要你近日再留心留心，咱们这个岛上，除了这些大家一向都想得到的出产之外，还有什么，若是有海船来咱们岛上，咱们能跟人交换的。”
梅念四惊讶至极：“会有海船来咱们岛？”
安若点点头：“会！你刚才都数了，这岛上有这么多出产，尤其有淡水与食物，距离航路又近，难保不会有船只过来这里补充给养。若是有船只过来，咱们便该借着岛上的这些东西跟来人换一换，将咱们缺的东西也都一一补起来。”
梅念四这才明白安若动的竟是这个脑筋。他听安若说岛上可能会有船只过来，若有所思，手中的树枝便迟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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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正午时分，乐十六从山顶那块巨岩上溜下来，他身负瞭望的要责，不能擅离职守，只能偶尔下来坐在阴凉处稍许休息片刻。听见路径上有动静，乐十六知道是谁，登时笑道：“博衍，你比昨儿更来早了半刻吧。”
上来的人还真是梅念四，他此刻扶着那块山石，弯着腰大喘气，爬到山顶这一趟，已经让他的喉咙都快喘破了。一时梅念四将一枚竹筒和怀中藏着的两枚烤熟了的番薯取出来递给乐十六，自己则慢慢沿着山石壁缓缓坐下来，等到彻底平了喘，才伸袖慢慢将额上的汗水拭去。
这几天都是梅念四上山来给乐十六送水和吃食。他头一回登山送食水的时候，乐十六险些饿晕过去。可是如今梅念四登山的速度明显越来越快，他的脸色也好了不少，此刻竟微微泛着些红晕。
乐十六伸手将其中一枚番薯递给他，说：“博衍，饿了吧，来，陪哥哥一起吃会儿。成日见你在岛上忙碌，没个定性儿，你这是在忙什么？”
梅念四淡淡呼出一口气，接过番薯，呼出一口气，缓缓地说：“安若娘子说是要合计合计岛上有什么资源，可以与外人交换的，万一岛上来人，咱们可以和外头换一点儿咱们需要的物事。”
乐十六“哦”了一声，说：“也是，我在这日日守着，可万一有船来，靠我，也拦不住啊！外人来时是怎么个策略，咱们确实得事先计议出来。”
梅念四剥开番薯的外皮，要吃的时候，却怔住了，迟迟下不去口。乐十六察觉到不对，推推他的胳膊肘，小声问：“博衍，你怎么了？”
梅念四抬头道：“我在岛上发现了些有用的东西，却不知道……该不该让安若娘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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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楚辞·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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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娘给你起名叫‘狗剩’,不是因为他们看轻你,这是他们盼着你将来能够抗风霜、好养活，将来自会有出息。”安若告诉梅念四。
时下好多父母给儿女起乳名,大多起个烂贱上不了台面的，是怕名儿起得太娇贵了养不活。梅念四自幼在乐坊长大，体会不到父母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用意,难免自轻自贱,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安若此刻却点醒了他：“想必你爹娘也盼着你长大以后，也经得起摔打,经得起病痛……”
安若平素巧舌如簧，她愿意诚挚的时候，这话便听着诚挚无比,梅念四再度抬起眼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光彩。
“经得起摔打呀……”
他都已经熬到这份儿上,还有什么熬不住的。
安若托腮,凝神想着：“可这毕竟是小名，你总不能真的叫‘梅狗剩’吧！”
梅念四望着安若,低声道：“那么……请娘子赐名！”
安若连连摇手：“赐名谈不上，但你若真喜欢,我想你可以叫……博衍。”
安若还未来得及解释，旁边乐十六已经鼓掌道：“好名字！‘音乐博衍无终极兮’①,梅兄弟,娘子给你想的这个名字,还真的挺有些意思。博衍,音乐博衍，乐声广博，胸怀疏衍，的确是个适合你的好名字。”须发皆白的乐十六瞅瞅安若，就因为这个两个字，他再次对这小娘子刮目相看。
听见乐十六这么解释，梅念四，又或是该叫他梅博衍，赶紧向安若躬身致意，感谢安若为他起名。安若也不客气，笑着受了，对梅念四说：“我对你本人的期盼，也全在这两个字里。我还是那句话：我看中的人不会有错，但也盼着你，不会让我失望。”
梅念四躬身称是，却微蹙了眉头：他自幼服药，一身是病，娇弱不堪，在这岛上，他一向被认为是比乐十六还要无用的一个，除了有些细巧的活计，旁人不会来找他。他又能做什么，才会让安若“不失望”呢？
“你识字么？”安若盯着梅念四。
梅念四点点头，说：“我在乐坊里学过。”歌伶要学各种时新的曲调与歌词，有时在宴席上还要把文人雅士当场写的词立即谱成曲调唱出来，没有一点儿文字功底与修养是做不到的。
“你知道岛上哪些人识字吗？”安若紧追着又问了一句。
“我知道！”梅念四立即转脸，望着远处，从杜骁开始：“杜大哥，崔三哥……”这样一个个地数下去，最后数到少年们，“李景田与贝志远都是大家子弟，识文断字。马宁不识，米乐与伍良原本应当是会一点儿，上岛之后又跟杜大哥学过几天，认字认得许是还不太精，但是看个信写个家书，应该还是没问题。”
安若立即赞他：“这就是能耐！”
梅念四听了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安若考校他的本事：自己读书认字固然算是一件本事，可是平日里观察入微，观察到了又能记住，待到要用的时候便如数家珍——这便是安若看中的能耐。
“在这岛上，不是只有靠着一身蛮力才能活得好。更多的时候，咱们需要这里，和这里。”安若伸指点点太阳穴，接着又伸手按按心口。
梅念四一下便懂了，低下头道：“博衍谨记娘子的教诲，万事皆请娘子吩咐。”
安若笑着摇手道：“你寻常时候还是得听你们杜老大的，我不过能给你指点指点罢了。只不过，你若愿帮我，我自然对你有所回报。我会让你这辈子绝不后悔，选择了跟我。”
梅念四听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学着安若的样子，伸手捂着心口，慢慢朝安若躬身行礼，看着像是要许下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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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安若带着几个少年晨练的时候，梅念四也一样来了。安若奇道：“咦，不是跟你说了，隔一日来一次就行。你现在身子骨还弱，要是一下子练伤了，反而不美。”
她这话说得真有点儿像关照自家小媳妇儿，梅念四便脸红了红，惹来一群少年纷纷侧目，安若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只管关切梅念四。
梅念四当即对安若摇摇头：“即便不能跑不能跳，过来和大家在一处也是好的。再者我在这边吊吊嗓子，不会吵到其余兄弟们。”他在乐坊的时候，每日练功不辍，身体尚好，相反到了这岛上，不敢轻易早起吊嗓子，那身子骨反而弱下去，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个缘故。再加上他昨日唱了几遍《破阵乐》，胸腔里的郁闷仿佛有松动似的，索性过来这边海滩上再练练试试。
安若见他精神已经振奋了不少，便不再管他，自己带着少年们跑了几圈，教了一遍拳，让他们自行去习练。她自己则往一块大石上坐了，随意捡了一枚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梅念四凑到她身边，垂首肃立，问：“娘子，可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安若伸手拍拍她身边的一块圆石，命梅念四坐下。梅念四却不肯，致意要站着。安若想想，觉得这样对他可能也好些，便索性让他站着，自己对他说：“我想让你帮着一道计议计议，这岛上有哪些出产。”
安若说：“咱们有石材、木材与毛竹，但是这些材料咱们基本上都自己用去，筑房舍去了。”得了石斧以来，这岛上已经有第一间石屋，在万十八的主持下上了正梁，其他屋舍应该也快了。但是这部分现成的材料已经渐渐用完，若再有需要，则须另行采伐。
梅念四虽然不知道安若统计这些是想要做什么，但是他顺着安若的想法往下想：“除此之外，岛上还能采到陶泥，这些陶泥和砂混在一起，可以做陶坯，烧陶器，也算是一件出产。”
安若点点头，然后自己站起来，将树枝递给梅念四，说：“来，你再来想想，都交给你了。”
这下子梅念四不坐下来也不行了，于是他接了那树枝，自坐下来，用树枝在沙地上又划了一道，说：“咱们还有盐——”
安若立在他身旁，双手一拍，说：“对！”
梅念四得了鼓励，便继续说下去：“有了盐之后，咱们可以将捕来的鱼都腌起来，做成风鱼，捕到山猪野雉，也可以做成熏肉熏肠。除此之外，盐本身也是一样金贵物事，哪里都缺不得。”他又伸手在沙地上划了几道，然后便扭头望着安若：他再想不出什么别的了。
安若则点点头，说：“我大概知道了。”
她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盯着沙地上那几道看了半天，转脸对梅念四说：”其实你还得加上，这个岛上有清泉，番蕉和生番薯，这些其实都是出产。”梅念四一时没想到这些，脸涨得微红，赶紧又在沙滩上加了三划。他与安若都是记性绝好，两人都能记得精准，每一划代表什么。
“博衍，我想要你近日再留心留心，咱们这个岛上，除了这些大家一向都想得到的出产之外，还有什么，若是有海船来咱们岛上，咱们能跟人交换的。”
梅念四惊讶至极：“会有海船来咱们岛？”
安若点点头：“会！你刚才都数了，这岛上有这么多出产，尤其有淡水与食物，距离航路又近，难保不会有船只过来这里补充给养。若是有船只过来，咱们便该借着岛上的这些东西跟来人换一换，将咱们缺的东西也都一一补起来。”
梅念四这才明白安若动的竟是这个脑筋。他听安若说岛上可能会有船只过来，若有所思，手中的树枝便迟迟不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几日之后，正午时分，乐十六从山顶那块巨岩上溜下来，他身负瞭望的要责，不能擅离职守，只能偶尔下来坐在阴凉处稍许休息片刻。听见路径上有动静，乐十六知道是谁，登时笑道：“博衍，你比昨儿更来早了半刻吧。”
上来的人还真是梅念四，他此刻扶着那块山石，弯着腰大喘气，爬到山顶这一趟，已经让他的喉咙都快喘破了。一时梅念四将一枚竹筒和怀中藏着的两枚烤熟了的番薯取出来递给乐十六，自己则慢慢沿着山石壁缓缓坐下来，等到彻底平了喘，才伸袖慢慢将额上的汗水拭去。
这几天都是梅念四上山来给乐十六送水和吃食。他头一回登山送食水的时候，乐十六险些饿晕过去。可是如今梅念四登山的速度明显越来越快，他的脸色也好了不少，此刻竟微微泛着些红晕。
乐十六伸手将其中一枚番薯递给他，说：“博衍，饿了吧，来，陪哥哥一起吃会儿。成日见你在岛上忙碌，没个定性儿，你这是在忙什么？”
梅念四淡淡呼出一口气，接过番薯，呼出一口气，缓缓地说：“安若娘子说是要合计合计岛上有什么资源，可以与外人交换的，万一岛上来人，咱们可以和外头换一点儿咱们需要的物事。”
乐十六“哦”了一声，说：“也是，我在这日日守着，可万一有船来，靠我，也拦不住啊！外人来时是怎么个策略，咱们确实得事先计议出来。”
梅念四剥开番薯的外皮，要吃的时候，却怔住了，迟迟下不去口。乐十六察觉到不对，推推他的胳膊肘，小声问：“博衍，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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