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亲昵_败家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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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亲昵

  月色正浓,谈笑间,窗外掠过一道黑影,紧接着,木窗震碎,三四个黑衣杀手接连闯进内室,转瞬之时锋利刀刃已经架在简老板脖颈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纵措手不及,他摸了一把袖子,心中一凛,坏了,还剩五百两银票没来得及花出去。

  杀手即将触至江纵那一瞬间,一道身影带风,牢牢挡在江纵身前,乐连单手揽着江纵,右手五指间夹了四枚骰子,猛然甩手,点数飞转,其中一颗骰子深深扣进黑衣人口中,只听一声窒息的噎响,黑衣人双手捂着喉咙脸色涨红,倒在地上挣扎翻腾。

  与此同时忽闻吭的一声脆响,架在简老板脖颈上的利刃被一颗骰子猛然打开。

  “乖孩子。”江纵趁乱按了按乐连的手,将简老板推出了内室,低声道,“您带了护卫吧,快离开这儿。”

  这年轻人竟不顾自己安危,先顾着他人,简来十分感动,欣赏地看了一眼江纵,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简老板这样的富商身价的确值得护卫跟着,几个功夫好的混乱间已然冲上二楼,护着简老板飞快撤走。

  “过来我这。”乐连一把抓住江纵手腕,拽着他翻下木梯,凌空甩手,四枚骰子迅疾镖出,深深刻进四个杀手眉心,头颅轰然爆裂,血浆四溅,乐连落在赌桌上,缓缓起身,落地那一刹那,染血的银票铜钱溅落满地,叮当作响。

  这金牙赌坊竟被人围了,领头的便是那中年男人孟五。

  江纵早知前世孟五造了简老板的的反,打算夺了简老板的人脉,自己当主子,后来被简老板亲手做了,早晚的事儿,倒也不算意外。

  乐连单手拎血红刀,左手指间又夹起四枚骰子,气势冷冽不容靠近。

  没想到这小崽儿的功夫已经相当不错了,遇见那伙儿劫匪时不该救他来着,呿。江纵摸着下巴打量乐连,一袭墨蓝外衫,利落束着的发丝随风轻拂。

  不少黑衣人分散去追简老板,孟五则亲自朝着江纵冲过来,今日他早看上了江纵,又在美人儿面前吃了鳖,心里压着火气,盯着江纵的眼神像盯着羊羔的饿狼,皮笑肉不笑地低声威胁:

  “爷今日非要把你这不驯的美人儿扒干净了,扔进最脏的窑子里操个三天三夜不可。”

  “你敢。”乐连反手四个骰子轰退身后四人,反身一刀挑开孟五即将抓住江纵的手,两人手中利器铿然相撞,却不料孟五一着不慎,刀刃失手,猝然划过江纵身前,玄丝白衫被削开一道口子,锁骨上赫然印上一道渗血的伤痕,将领口的仙鹤殷得血红。

  江纵接连后退几步,后背猛然撞在墙壁上,捂着锁骨上锐痛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看了一眼指间血迹,怒极嘶吼几乎破了音:“狗操的杂碎你他妈敢砍我?!”

  乐连更是目眦欲裂,单手刀顿时换了双手握,被血丝涨红的眼睛狠狠瞪着孟五,凌空翻下赌桌,压着全身劲道劈头砍向孟五,极其沉重的力道将孟五轰出五步之外。

  孟五哀嚎一声,捂着震伤的肺腑跌跌撞撞逃出赌坊外。

  乐连慌忙把江纵拽到身边,惊慌失措地帮他按住锁骨的伤口止血,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不住地问:“纵哥,纵哥有事儿吗。”

  “操他妈的疼死老子。”江纵咬牙切齿,拖着乐连往外走,“走走!把那狗几把杂碎给我抓回来,今日不弄死他我还就他妈不姓江了。”

  孟五刚刚承受了乐连灌注全身内力的刚猛一刀,浑身骨头都在嗡鸣发颤,一瘸一拐地逃跑,逃至一条小巷时,脚边忽然发出小物件骨碌在地上的轻响声。

  他颤颤低头,脚边静静放着一颗骰子。

  再抬头,乐连冰冷血红的刀刃已经架在脖颈上。

  ——

  孟五被擒,其他黑衣人便如鸟兽散,赌坊里的赌客早已四散逃跑不见人影,乐连倚靠在二楼雅间外,静静靠着墙壁,听着雅间里撕心裂肺的痛嚎声。

  “……”乐连放心不下,推开门走进去,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房里没点烛,窗棂下,江纵斜倚在美人靠中,披着一身清冷的月光,白衣鲜血斑驳,跷着一条腿,溅血的锦靴踩着孟五的脸,孟五倒在地上,衣摆下稀稀拉拉淋漓着秽物,几乎不成人形。

  江纵一手托腮,飨足地朝乐连轻轻抬起一只手,食指和拇指夹着一截东西,还稀落地滴着血。

  仔细看去,是一截血淋淋的手指。

  一滴血顺着江纵雪白漂亮的脸颊滴落,溅在衣摆的仙鹤绣纹上。淋漓月光下,似有妖魔,从天宫仙境中来。

  乐连怔怔看着江纵,忍不住倒退了两步,那残忍的眼神他未曾见过。

  前世的江纵已有三十九岁,从江家大少爷脱胎换骨成了位心狠手辣的商人,翻脸六亲不认,他在乎什么?他只在乎冷的东西,银子、地契;不在乎热的东西,情爱,人心。

  江纵扔了那截血淋淋的手指,抻过布巾擦净了手,起身快走了几步,双手捧起乐连的脸,看着他略显惶恐的眼神。

  “乐连,上辈子你见我杀人,也是这副表情。你骂我心狠骂我无情,你那么恪守君子风度的一个人,那天骂了我很久很久。”江纵皱眉笑笑,“上辈子你真的……特别讨厌我,我做什么你都讨厌。”

  乐连不知道他口中的上辈子是何时,他吸了口气,恳切道:“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纵哥。”

  江纵愣了愣。

  乐连愧疚地看着江纵锁骨上的一道伤痕,哑声道:“对不住。下回再有危险,你靠我近些,就不会受伤。”

  江纵问他:“今日的赌局,是你在出千?”

  乐连抿了抿唇,略微局促道:“是。我娘是妓院的千王,她说自己十八年前是瑾州有名的‘鬼姬圣手’,她从小教我,今日是初次用。”

  江纵小时候听过这名字,鬼姬圣手“千日红”,当年确实红极一时,可惜江纵还是个毛没长齐的,与那小娘子没交集,花无百日红,那小娘子后来听说攀了高枝,生完孩子容颜败毁,也终究没逃过凋零的命运。

  江纵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上辈子,乐连可是输给了他一整个粮行,他们玩的却仅仅是最简单的赌大小。

  “你故意输我?”江纵默默看着这个比前世尚且还小了一圈的青涩少年,睫毛微颤,难以置信地抓紧了乐连的肩膀,“为什么?”

  乐连茫然望着他。

  江纵心里隐隐堵了一口气。前世他用尽最下作的手段一次次陷害乐连,终于扳倒了他,除了心头扎的一根刺。

  他还记得乐连当时看他的眼神,那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无奈,没有半分愤怒,只有无底的悲伤。

  腰间余留的少年的温度还在,江纵不得不回忆起前世乐连从劫匪手里救他出来,结实有力的小臂紧紧揽在他腰间,单手持刀,冷峻慑人,手上却温柔地替他揉着被匪头踢痛的小腹。

  江纵忽然一把抱住乐连,双臂紧紧扣着他,双手摩挲着乐连的脊背,梗着嗓子问他:“为什么?”

  乐连抬起清澈的眼睛:“因为我想让你赢,纵哥。”

  “你闭嘴。”江纵捧起乐连的脸狠狠咬他嘴唇,推着他撞上墙壁,吸咬过他唇舌便顺着下颌至耳垂,咬痛了耳垂再吻至脖颈。

  乐连微微扬起脖颈,轻声喘着气。

  江纵撒过了气,把头埋进乐连肩窝,哽咽道:“你可别说上辈子喜欢过我,这太恶心了乐连,乐连,乐连这真太恶心了……”

  如果乐连曾经对他有半分感情,江纵也不会用尽歹毒手段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乐连双手抚上江纵脊背,诧异问他:“纵哥……上辈子……认识我?”

  江纵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是啊,想不到吧。”

  乐连语调温和:“那我上辈子也一定会对你很好。”

  “不……你上辈子是个混蛋。”江纵额头抵在乐连肩头苦笑,“我不信。”

  上辈子的乐连不曾给过他一丝温柔的眼神,甚至不曾给过江纵任何幻想的机会,他们之间只有无休止的争斗厮杀,尔虞我诈。

  乐连这点做得好,知道自己负不起责任,就干脆一点儿都不沾。

  又或许,那个男人曾经是疼他的。

  ——

  简老板派人来拿孟五,孟五被江纵折磨得只剩了最后几口气,被简来的护卫给带了回去。

  两人随意吃了个便饭,一路上江纵心不在焉,全无白日里的欢快模样,眼神忧郁,思虑重重。

  他尽力回忆前世与乐连往来的桩桩件件,希望能找出几段温情的记忆,至少让他能少些不安,确定自己能与乐连两不相欠。

  他努力回想过,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却都是在向乐连张牙舞爪,用凌厉刁钻的挑衅刺激他,与那个习惯缄默的男人斗得两败俱伤,再装作志得意满地与他擦肩而过。

  伤敌一千,自损八千。

  乐连默默跟着江纵,几次想靠近他却都被他躲开了,心里凉了几分,抿着唇回忆着今日如何得罪了江纵,让他如此挂心。

  他心里七上八下,像被捆起来等着宰杀的畜牲,有把刀在脖颈边忽上忽下却迟迟不刺下来,让他不得不一直高度紧张地绷着身子,等待着那一刀下来,给自己一个了断。

  他只是想离江纵再近一点而已,江纵像天上的星星,他爬上百尺危楼踮脚去摘,摸不到时怅然若失,摘下来又舍不得,只肯日复一日地望着。

  进了金水山狭窄幽暗的住处,门板合上便没了光亮,乐连身上一紧,江纵似乎搂紧了自己,两人在昏暗中抱在一起滚上了床榻,唇舌相抵,一丝涎水顺着乐连唇角滑至下颌,津液水声在寂静室中清晰可闻。

  衣带似乎松了,被抽出去随手一扔,紧接着早已鼓胀的下身便被温软口腔含住。

  那令人震惊的、前所未见无法言说的奇异感觉像蚂蚁爬过心尖,酥麻流窜至四肢百骸。

  “纵、纵哥!”

  在给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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